李治顿时脸色一变,这才恍然察觉自己杀上官仪,罢免刘祥道,清理上官仪一党,已经大权旁落,朝政完全由武媚娘掌控。
然而父皇当年还有一个来济主动出面上书,让父皇有台阶下,而他如今却并无一人出面求情。
武媚娘见状,自然知道李治的心思,当下坚决道:“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李忠已经屡次犯事,本宫都未深究,如今不过是其咎由自取罢了,怨不得他人!”
李治心中一痛,默然无语,如今的他终于体会到了太祖当年的心情,这恐怕是他们皇家的悲哀。
看到李治默许,武媚娘不由自信一笑,李治乃是帝王,自然会以江山稳定为第一,有此选择不足为奇。
“儿臣反对!”
就在此刻,李弘的声音响起,顿时让武媚娘脸庞僵硬。
霎那间,满朝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反对竟然是李弘,要知道一旦废太子李忠赐死,受益最大的就是他现任太子李弘。
这一刻就连李治也诧异的看着李弘。
当年大哥李承乾被废之后,他又何尝不是寝食难安,唯恐有朝一日大哥东山再起,最后默许东宫之人对其下手。
到现在他依旧记得父皇那痛惜怀疑的眼神,最后父皇选择了沉默并未追究,毕竟他当年所干的事情更加出格,而如今李弘明明有机会除掉自己最大的威胁,却选择了让所有人都不理解的决定。
“太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武媚娘气急败坏道。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弘,眼看已经成功,而李弘却最后时刻出来反对。
李弘直视武媚娘,并没有畏惧,直接反问道:“儿臣认为朝廷认为大哥谋反恐怕有失偏颇,大哥远在黔州,距离长安两千里,更是被贬为庶民,囚禁在愍太子故居,如何和当朝宰相谋反?而且据我所知,宰相上官仪只承认自己夺权,并无承认和废太子谋反。”
面对李弘的质问,所有朝臣不由一叹,废太子李忠谋反不谋反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忠的存在威胁到了太多人的利益,更是朝中不安定的因素。
丘神勣上前道:“启禀太子殿下,废太子谋反皆有证词和口供!谋反之事已经是铁证如山。”
当下丘神勣拿出众人的口供,以及李忠和上官仪,王伏胜的书信往来,皆谈及有谋反之罪。
李弘看着手中的证词,冷笑一声道:“这又能证明什么?想当年汉武帝巫蛊之祸之中,江充更是硬生生的从刘据东宫中搜出偶人、厌胜之术,逼得刘据不能自辩,起兵而反,而大哥远在数千里之外,如何自辩。”
随着一句句虎狼之词从李弘口中道出,所有官员都噤若寒蝉,因为他们清楚,李弘所言乃是句句为真。
有时候是非真假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愿不愿意信你。
“太子,你这是要包庇那谋逆之人么?”武媚娘厉声喝道。
“大哥无罪,有罪的其废太子身份,让其注定被人算计,却无法自辩,这是何等的冤屈!”李弘毫不畏惧道。
李治更是复杂的看向自己的儿子,第一次感觉其竟然如此陌生。
“儿臣也是太子,或许有朝一日,儿臣也会被人诬陷谋反,金吾卫会在东宫马房里搜出数百具铠甲,谷仓内搜出强弩,甚至在寝宫中,搜出龙袍龙旗等大逆不道之物。”
李弘昂然环视,掷地有声道:“儿臣希望父皇母后看到这些铁证,莫要不给儿臣自辩的机会,下令将儿臣赐死,而是朗声笑道:太子黄袍合身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