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朝江是一个年近八十岁的老人,他现在还依然在种植着水果,据他自己的介绍,他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在这个地方开始种植,现在土地租金还是三十元一亩。他丁镇种植的面积不大,大概是一百三十亩左右。他刚开始是种植白橙,也是最早的那一批,现在是和他的老伴一起管理,有些比较轻松的活是他们两个一起做,重活的是请人。他儿女双全,不过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不愿意回来继承自己父母的产业。听说他的儿子是在区里面当公务员,是一个小小的科员,不过这种农活不是一般年轻人愿意做的,除非是非常热爱这份工作。
对于黄朝江,梁丰钱和黄丽都认识,那是一个机缘巧合之下。本来梁丰钱和黄丽是去拜访另外一个客户,由于走错了路,就索性将错就错,看到一个果园就进去了,就是这样认识的。黄朝江是一个比较固执的老人家,他从来不听别人的话,不管别人吹嘘自己的产品多好,自己的技术多么顶尖,他自然是我行我素。按照梁丰钱的想法,哪怕是李真豪这种能言善辩的高手也无法改变黄朝江的想法。不过黄朝江也有一个特点,他比较容易接受新产品,梁丰钱第和他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表明了来意,还介绍了他的产品。黄朝江对于他介绍的产品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不过他们去的不是时候,那个时候他还采购的也采购了。
黄朝江说用手不断地摸着他那花白的短头,用带着方言的普通话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不过你们的产品我还是想试一试。现在我的果树黄化比较多,你这里写得那么高好,说得那么好,用一次也无妨。到年底吧,年底我卖了水果的时候我要放一次冬肥,到时候你过来,我跟你要一点。”
黄丽辞职之前他们去了一趟,不过黄朝江的果园还没有卖果,黄朝江热情得接待了他们,不过他还是坚持要卖了水果之后再采购。他给出了准确的时间,因为已经有人来订购水果了。
梁丰钱心想:“这个老头真难搞定,做事总是婆婆妈妈的,采购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我每次来你都是这样说,如果公司知道了,又要骂他差旅费用高。不过还好,既然他已经有这种决心,那么就不怕他反悔。”
和黄丽去拜访的时候他虽然给了准确的时间,不过到了时间梁丰钱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又说推迟几天。
“黄老板,时间到了,是不是可以拉货过去了。”梁丰钱打电话问黄黄朝江。
“可以了,你明天就安排过来吧。”
到了晚上,黄朝江突然打电话给梁丰钱,梁丰钱还以为是他要加量呢,“你明天先不拉来先,我这边还没有挖好坑,等挖好坑了在拉来。老太婆说找你拉来没有用,有没有地方放,到时候你拉来了我可以直接用了,不用特意找一个地方堆放。过一个星期这样吧,到时候你过来早一点,不然我没法赚钱给你。”
当初是这样的,梁丰钱还在同行那里调了一点复合肥,华夏农业是不经营复合肥的。那个同行说:“必须要先付款才能拉货,这是我们公司的规矩,哪怕是自己公司的人拉货也是这样,不然就算是车来了也没有办法传真过去装。以前是可以货到付款的,不过由于有很多款没有追回来,再加上现在疫情还没有结束,很多人都还不上,所以公司索性就要求全部人先转账在装货。”
黄朝江也不愿意先转账,他作为一个资深的老农民,他也害怕给了钱了得不到货,所以要求梁丰钱去他那里,然后再转账,等到货物到了他才放梁丰钱走。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和王紫薇说一下就好了,只要王紫薇觉得划得来,那就没有问题。梁丰钱也把这件事告诉了王紫薇,王紫薇也欣然同意这种做法,她也害怕自己的货物给了别人,别人又不转账,这种情况她已经被骗过很多次。
梁丰钱本来想催促他快点的,车也联系好了,毕竟打铁还需趁热。最后梁丰钱也非常无奈,只能再等等。
第二天梁丰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紫薇,王紫薇说:“哎,这些人就是这样的,又说要,到时间了又要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怕这些人突然反悔,我以前也碰到过。”
“就是啊,我本来这想着趁热打铁,谁知道他又反悔。算了,再等等看吧,应该不会的,他说得好好的,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对啊,最怕到时候别人去找他,然后他又跟别人要。”
黄朝江还算守信用,最后确确实实找梁丰钱要了。
这算是2o21年的收官之战了,黄朝江要了这批货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客户来找梁丰钱采购。这也算比较完美,货要的不是很多,不过提成确是华夏农业里面提成最高两款产品,算起来也有两千块钱的提成。梁丰钱以前卖得最多货物的一个月也没有拿到两千块钱的提成,因为那个时候卖的货的提成非常低,一吨最多就是五十元,十来二十元的居多。还有就是,这次的提成他一个人拿,没有其他的业务员来分走他的一部分的提成。
去年是蹭罗富贵的年夜饭,今年罗富贵他们吃年夜饭的时候没有叫梁丰钱,他们那边的人员也减少了很多,剩四个人,以前几十个员工的盛壮一去不复返。李真豪也知道,一个公司连年夜饭都没有,那么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公司的作风。可是又没有人,组织起来又不像样子。钱他是不舍得给的,哪怕给两百块钱当做年夜饭也不愿意。
看着别的公司都在吃年夜饭,都在搞活动,梁丰钱的内心也不断地跟着活动,“哼!这个李真豪,真的是当代的黄世仁,周扒皮,欧也妮·葛朗台,守财奴,吝啬鬼。连员工这一点点小小的要求都没有,真的是守财奴。不想请员工吃年夜饭,或者是现在只有一个员工,那就不吃啊,给点小钱也是一样的啊。要的也不多,一百也行,两百也好,反正现在自己的公司成什么样子自己知道。去年蹭了罗富贵的年夜饭,今年人家不邀请你了,你也不表示表示。哎,人家都已经大包小包的拿着公司的年货了,去年还有一箱水果和一盒木瓜条,今年怎么什么都没有看见。梁主任哪里肯定有的,罗富贵那么大的一个果园,水果肯定少不了,他还给自己的员工面条,大米,粮油,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李真豪啊李真豪,你真的是黄世仁,是周扒皮,是葛朗台·欧也妮,是不折不扣的守财奴。你说生意不景气那是生意上的事,一些行业的潜在规矩还是要有的,你表示表示就好,我高兴了明年才会给你卖力,不然哪里有心思给你卖力。”
辞职的念头又一次涌上梁丰钱的心头,不过他又觉得不是时候,什么才是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懂。黄勇的货款还没有追回来,现在连他的电话都打不通了。本来黄勇说好在圣诞节的时候给的,后来却打不通了他的电话。梁丰钱去找过他,他的父亲说家里面的人也联系不上,也就是梁丰钱联系不上的时候开始联系不上。他家里面的人也担心,担心他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就好像是人间突然蒸了一样。
王紫薇也一直盯着这么一点货款,毕竟货物已经卖完了,钱却没有收回来。梁丰钱也着急,只不过最后只能把实话告诉了王紫薇,一切都得等明年再说了。
“小梁,明天早上去老姚那里帮忙,那边杀猪。”李真豪和梁丰钱说。
梁丰钱知道,李真豪肯定是去老姚那里蹭年夜饭。老姚那里离公司有三十多公里远,来回就要差不多七十公里了,为了吃蹭这顿年夜饭,也是够拼了。
第二天梁丰钱去到那里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了,因为早上的时候梁主任接车去送礼,回来的时候还把车里面的汽油用得差不多。等拿回了车,再去加油,这些都耗费了不少时间。
一路上李真豪不断催促梁丰钱快点,梁丰钱而去。到了那里的时候李真豪马上起了脾气:“妈的,都叫你来快点,怎么这么晚才到,难道叫我自己去摘果吗?赶快去那边摘几袋水果回来,给这些领导,人家急着回去呢。”
李真豪就是这样,对于他要巴结的人,一分钟都不能等,即使他知道梁主任把车借走了,他还是会把责任责怪到自己的员工身上。梁丰钱找了两个袋子,马不停蹄的去老姚的果园。
他果园里的果可以说是下等果,明显就是管理不到位。水果的果面黑漆漆,这是蓟马留下的上楼,在行业里统称为“非洲柑”。梁丰钱看着这些水果不知所措,没有一个水果是果面光亮的,都是黑麻麻的,摘的时候手上也粘上黑黑的一层。能怎么样?只能尽量挑一些比较大的,相对好看一点的来采摘了。
就在梁丰钱采摘的时候,有一群人也过来采摘,他们不知道这个果面为什么会这样。
“啊,这个果怎么是这样的,怎么乌漆嘛黑的,黑漆漆的。”一个女人看到梁丰钱在那里采摘,走过来问他。
这个女的穿着非常得体,年纪应该是四十岁左右,手上戴着一个金手镯,手指上有两只金戒指,脖子上也挂着一条金项链,一副贵妇的状态,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眉毛画得长长的,睫毛也接有,脸上擦得白白的,中间部位有一点点红,这就是所说的白里透红,嘴唇涂上鲜艳的唇膏,身上出不知名的香水味,梁丰钱老远就闻到了。
梁丰钱看着这个女人,笑着说:“这种才好,这种果肯定没有农药,可以放心大胆的吃,有农药的水果不是这样的,那些表面光滑的水果就是靠农药来维持的,只有不打农药的水果才是这种颜色。”
“哦,太好了,太好了,那这种就是纯天然无污染了。”这个女人高兴地说。
“对啊!”
“不知道够不够甜?”
“甜,怎么不甜,我刚才吃过了,熟透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尝尝,去挑最大的来吃,反正我去每一个果园都是这样,看到最大的,最好看的就吃,还要挑果树最健康的,像那边的哪里棵树的果就肯定不甜,一看就知道。”梁丰钱指着对面的那几棵树说。
“你怎么知道?”这个女的一脸诧异的问。
“还用问吗?你没有看到那几棵果树的叶子黄黄的,一看就知道树有问题,而且水果又小,这样的树,这样的果能甜到哪里去!”
“你是不是这里的人?”
“不是,我是过来帮别人摘果的。”
梁丰钱摘好果拿给李真豪之后,李真豪惺惺作态地说:“这样吧,等下你也摘一点回去自己吃。”
这个李真豪也真的是,当时梁丰钱去摘的时候怎么不一起叫他再一袋就给自己,现在才叫。这个果园是老姚的,这么勉强就干脆不要叫梁丰钱去摘为好,可能他也是经过了这个挣扎吧,最后决定梁丰钱不带一点回去说不过去。
梁丰钱心里非常不舒服,刚到这里就被李真豪骂了一顿,现在又这样说,感觉李真豪就是在耍他,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人看。
“谁叫我没有办法创造更多的利益呢,”梁丰钱心里想:“如果我给这个华夏农业创造很大的利益,李真豪也不敢这样和我说话,如果我的业绩很好,他求着我给他办事呢,他肯定不敢这样和我说话。这个黄世仁,周扒皮,欧也妮·葛朗台,守财奴,吝啬鬼都是这样,只要给他创造了利益,他就是和声和气,像是一个孙子一样给你点头哈腰,现在只能我对他点头哈腰了,不敢得罪他。更,由他去吧,就当他是空气,说得话能听就听,能不听就不听,我为什么要和这个人生气,没必要,对,没必要。生他的气只会给自己带来负担,只会让自己不痛快,就为了他这点小事情就怄一天的气,不值得,不值得。”
梁丰钱最后又去采摘了一袋,他采摘的时候这边已经开始吃午饭了,不过李真豪并没有叫他回来吃午饭,而是自顾自的在那里觥筹交错,夸夸其谈,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他不断地推销自己,把自己包装成一个非常成功的人士。很多人他不认识,别人也不认识他,那些人都是老姚的朋友,有的当官的,有的是和老姚一样的。李真豪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推销他自己的机会,就像是冠晓荷一样,尽量在别人面前吹嘘自己。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资源,认识当官的好办事,认识种植的好推销自己的产品。他当然会说老姚的果园是他一手包办的,不管是技术还是化肥,都是他的功劳。老姚也不会跟他计较这些,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他想用这里来打广告就让他打吧,反正又没有什么损失,还有南方中药材集团有限公司还是他们一起的公司。
等梁丰钱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梁丰钱吃了午饭之后,李真豪也没有说就这样结束了,或者晚饭也在这里吃,反正他吃饱了就和其他人去逛老姚的果园,最后梁丰钱不得不在车上休息。李真豪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走,既然李真豪没有走,梁丰钱也不敢走,他怕李真豪突然又要有事找他。
到了晚饭时间,李真豪还是没有叫梁丰钱吃饭,还是老姚的儿子小姚叫他吃的。吃过晚饭之后,李真豪就拿着一块五花肉给了梁丰钱,说:“这块五花肉你拿回去吃。”
又是借花献佛,又是借花献佛,这种事情李真豪已经干过不少了。以前拿罗富贵的水果,拿其他地里的柚子,这次又拿老姚老姚的猪肉。
“算了,即使这块五花肉有点肥,还是拿回去吧,家里人吃就吃,不吃就扔了。有什么事,明年再说吧,都准备结束这一年了,起码能够拿点年终奖回去过年,即使不多。”梁丰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