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娘娘是为了大公子手中的烈月军?”
顾云锦将青花缠枝纹茶盅放在桌上,不置可否。
侍女仍是好奇:“大公子和您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又最看重顾家,定然是会向着太子殿下的,何须娘娘这般费心?”
顾云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淡淡说了一句:“这样最好,只要他忠于殿下,本宫可以做他的好妹妹。”
她时间掐得准,殿内安静没多久,便有人来通禀,说顾云烈过来见她。
等顾云烈进殿的时候,顾云锦起身迎上去:“大哥,你可好些了?”
顾云烈恪守着君臣本分,不敢逾矩:“今日之事,多谢娘娘出手相助,微臣已经无事了。”
听他这样说,顾云锦愣怔一下:“你我本是兄妹,大哥何必这般拘礼。”
顾云烈想开口解释,说些君臣有别的话,但顾云锦抢在他前面开口:“我在宫中,本就难以与家人见面,大哥又与我这般生疏,我······”
说到此处,竟是红了眼眶,再说不下去。
这话说得不合规矩,若是被有心人听去,甚至可以告到御前,说太子妃妄受天恩。
顾云烈清楚自己应该立马打断她的话,叫她慎言。
只是他向来护短,顾云锦这幅样子,又像极了小九撒娇的模样,他的心就软了。
“娘娘,”他叹口气,向顾云锦走近两步,“娘娘若是在宫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便告诉家里,我和父亲自会替娘娘分忧。”
顾云锦听得
出来,虽然顾云烈对她仍是尊称,但这话已经是偏袒了。
“多谢大哥。”顾云锦盈盈一拜。
顾云烈忙搀住她:“你我是至亲兄妹,不必这般。”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顾云锦也就不想再和顾云烈演戏,她这个大哥是看人的高手,与他说的话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
她伸手拂去眼角还未落下的泪珠,笑道:“方才是我失礼了,大哥莫要见怪。”
不等顾云烈回话,她又吩咐身旁的侍女:“大哥毒刚解,休息要紧,我怎么说了这许多话,你也不提醒本宫。”
小侍女忙低头认罪,顾云烈听她这样说,也就不再留,按规矩行过礼后,便离开了东宫。
赏花宴还没结束,众人还在席上,为公主的名声考虑,今日的事被压下,没漏出半点风声。建昭帝只特许了顾家父子先行回府。
顾太师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但今日的事过于凶险,一上马车,他便拉住大儿子:“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云烈反而镇静,安抚道:“今日有惊无险,父亲大人不必忧心,回府后,儿子再与您说。”
顾太师才意识到,马车上到底是不适合说话的,难保不会被别人听到。
回府之后,顾太师径直走向书房,将伺候的人打发干净:“怎么中的药?”
顾云烈已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明白,回答道“每道菜前,漱口的水和净手的方帕之中,应该都加了东西,是儿子大意了
。”
“对方做到这般地步,哪里是你能防住的。”顾太师对嘉柔公主的手段也颇为惊讶,“只是你向来谨慎,怎会跟着不认识的人去内宫?”
顾云烈知道,因为担心小九这个理由,肯定是不行的,他早就想好了借口:“三皇子说有与此次出征有关的重要事与我说,儿子不认得皇宫里的路,发现不对时,已经被公主的人围起来了。”
顾太师点点头:“你记清楚,不论谁问你,都这样回答。”
顾云烈一惊,但顾太师并不打算追究这个问题:“我曾听人说,公主于你回京后不久,便求陛下为你二人赐婚,被陛下一口回绝。那人说得模棱两可,我也就没当回事。你常年不在澧都,嘉柔公主为何会铁了心想嫁你?你二人可有过什么接触?”
顾云烈也是奇怪:“儿子想了很久,除去在宫宴上遥遥见过几面,好像只有雍州平叛归京那次,儿子听人说,嘉柔公主曾将路边酒楼包下,看大军归朝。除此之外,儿臣与公主无任何交集,今日之前,甚至未曾说过话。”
顾太师在乌木边花梨心桌一下轻扣着,眉头拧紧:“金尊玉贵的公主,向陛下求婚被拒,又不惜出此下策,愿意失身与你,连女儿家的名节都不要了。究竟是为了什么?”
“或许,”顾云烈斟酌着开口,“并非是公主看上了儿子什么,而是她哥哥看上了我手中的兵权?”
“绝不可
能。”顾太师一口否认,“兵部尚书与沈家交好,三皇子不需要你的烈月军,这样反而会招来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忌惮。”
顾太师为此事颇为烦心:“不过你有一点说得不错,能让公主这般做的,定然有沈家的授意,只是他们究竟想要如何?”
书房里一时陷入寂静,太师是在仔细思考,而顾云烈却是精疲力尽,几乎是强撑着,才不在面上显出难受的神色。
过了近一刻钟,顾太师也没缕出什么头绪:“罢了,看来你娶妻一事不可再耽搁,我会尽快为你定下婚事,这样一来,公主也没什么其他办法。最近一段日子,你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