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呢?”
“医院急诊,今天晚上不一定回来。快洗洗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那我回房间了。”夏序怀背着书包回了自己卧室。
下课时间,郁白从厕所出来,看见垃圾车边站着蒋鹂。蒋鹂一个人拖着垃圾桶,想把里面的垃圾倒进车里。
每个教室门口的走廊里都有一个很大的蓝色塑料垃圾桶,满了之后会由当天的值日生拖到一楼垃圾车旁清理掉。
郁白走上前,一个人托起垃圾桶,就把垃圾都倒进了垃圾车里。
“谢谢。”蒋鹂惊了一下,看清是他后道谢。
“你一个人?”郁白问。有力气的男生一个人就能倒垃圾,但一般都是两个人一起,比较容易抬来抬去。
“严月去厕所了,”蒋鹂笑着说,“本来让我等她的,但我想试试,还没抬起来,你就过来了。”
郁白拎起垃圾桶,说:“我带回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蒋鹂站在原地,因为要等严月,所以没和他一起回班。
郁白把垃圾桶放好,走进班,一眼就看见陈凭站在讲台上,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
“……不要害羞,都踊跃参与,踊跃报名!”
郁白回到座位,张途扭头向他吐槽:“陈凭刚去开了个会,回来就说学校要在下周举办春季运动会,让大家都参与进来。神他爷爷的春季运动会,这都快夏天了,还办个毛线啊!”
光城高中一年两场运动会,一场春季,一场秋季。今年的春季运动会没有如期举行,拖到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办了,没想到学校又整这一出。
“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啊,到了高三想参加都没有了,所以赶紧来找我报名,时间截止到今天放学!”陈凭还在卖力宣传,但下面并没有多少人买账。
大家该参加的去年前年都参加过了,对于这场运动会,其实已经没什么新鲜感好奇心了。再说马上就要高三,他们也不再想再在别的地方浪费时间。
没有办法,陈凭只能亲自下场拉人报名。
“你上次不就报跳高了,这次也报名参加呗。”陈凭搂着一个男生的肩膀打商量。
那男生推开他的手,谴责他:“你还说,去年我跳高摔了一个屁股墩,你们一直笑到今年,今年老子说什么都不参加了!”
“不要这样嘛,为了咱们二十班的荣誉……”
陈凭一个人游说全班,甚至在他们身后耍赖撒娇,只为了他们能积极参加这次的运动会。
半天下来,陈凭嘴都说干了,单子上还剩一个三千米没人愿意参加。他瞅着班里人,看了几圈都没有合适的人选,连夏序怀都参加了两个项目。陈凭叹口气,趁着课间先去上了趟厕所。
等他回来,单子上三千米的项目后面多了个人名——郁白。
陈凭瞪大眼仔细确认了几遍,本想回头问问郁白,但看他在学习,就歇了心思。实在不怪陈凭吃惊,郁白之前从来没有参加过运动会的任何项目,其他活动还好说,但运动会,郁白只是每年在场边给人加油而已。
或许因为是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所以郁白想有点参与感,陈凭这样想着,也就没有声张。不过一上来就报三千米,着实有点太实在了。陈凭心中不禁更加佩服起了郁白,甚至有点想送面锦旗,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瞻仰。
张途默默把椅子移得离他远了点。
运动会那天天气很好,操场上拉了横幅,到处都是学生,加油呐喊声,吹哨声和广播声,吵吵嚷嚷的,壮观热闹。
看台上划分了班级区域,座位旁栓的有气球。郁白刚在下面给四乘一百米接力赛的几个同学喊完加油,现在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左手逗着个气球。阳光刺眼,他半垂着眸,懒洋洋地看操场上的比赛。
蒋鹂和张途正在远些的地方扔标枪,班里有些同学过去给他们加油打气。
“接下来是高二男女跳远比赛,请各班参加比赛的同学到操场中间集合。”
广播在喊下一场要比赛的内容和参赛名单,夏序怀和严月站起来,往操场中央走去。他们的衣服前后用别针别了号码牌,出发前看台上的同学都在给他们充气加油,坐在最前面的向晴拍了拍两人的肩。
等参加跳远的同学都集合好后,广播开始播报下一场比赛项目。
“请参加高二男子三千米的同学到塑胶跑道集合,请参加男子三千米的同学到塑胶跑道集合。高二一班刘博文,高二二班胡行……高二二十班郁白……”
郁白阖着眼睛,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疑惑地抬头,直到广播第二次喊到他的名字时才反应过来。
陈凭拿着号码牌屁颠屁颠地跑上来,对他说:“郁白,别紧张,我们大家都会给你加油的!”
郁白沉默两秒,没说什么,站起来把号码牌别在衣服上。陈凭帮他把另一个别在后面,嘴里一直喋喋不休:“千万别紧张,我等会儿就在旁边给你摇旗呐喊,拿不拿名次不重要的……”
周围的同学也很吃惊,没想到郁白会报这个项目,但不妨碍他们为郁白加油鼓劲。
“是啊,你就放松跑,等会儿我们都下去给你加油!”
“对,咱们等你凯旋!”
“郁白加油!”
郁白走下看台,向晴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别紧张。”
“谢谢晴姐。”郁白接过喝了两口,然后走到集合点。
日头更大了,晒得塑胶跑道都有些反光,郁白站好位置,随着裁判一声哨响,迈开腿朝前跑去。
蒋鹂和张途比完赛回来,但现在不好穿过操场,所以只能在外围走动。他们看见了郁白,索性停下来给他加油。
跳远那边,女子跳远和男子跳远同时举行,但都还没轮到夏序怀和严月。严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男生,夏序怀很高,正专注盯着前面的比赛进程,挺拔的身形遮住了晒在她身上的太阳。
两人被操场上奔跑的人吸引了目光,他们几乎是一同看见了其中的郁白。郁白已经跑了四圈,他跑得并不算快,拿不到前三的名次。但哪怕是这样,周围观赛的人也能看出他在尽力奔跑,二十班的同学几乎都围在了操场边给他加油。
跳远号码已经念到了夏序怀,他收回目光,在裁判的示意下准备起跳。
郁白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额头出了很多汗,打湿了刘海和鬓角。太阳穴也在突突地跳,鼻子和嘴巴都用来呼吸还是觉得不够,肺部艰难地运作着,两条腿只是机械地在不停跑动。
“郁白加油!郁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