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方家船上的中坚力量,方德安是知道赵寿康是何种人也的,他顿了一下,“可侄女儿与那赵寿康年纪……赵寿康?”就是个活体淫贼加病秧子啊。
“管那赵寿康如何,只要燕燕入了赵家即可,若是生个一男半女,今后我们方家还用愁吗?”他一开始还没想到这一茬,一思及此,更是癫狂,“这才是我们方家真正的福气,燕燕被我衣食无忧的养大,也是时候报答我们了。”
正端着补身汤准备犒劳一下相公,顺便打听一下私塾到底有哪些学子的方夫人听到这句话后,眼睛差点直接翻白,她用力咬着自己的舌尖,泪眼连连望着这扇糊着纸的门。
他为燕燕选的良配,竟是赵寿康?
…
天色逐渐变暗,陈延拉响了考铃,走出考院,人群中,陈多富撑着伞在等,父子二人接头后,陈延很快坐着牛车回了吕家。
一通热水澡姜茶白粥老三样后,陈延进入了睡梦之中。
初试发榜,陈延并不紧张,一切同他预料的一样,他以前十之姿顺利进入了复试。
老天开眼,复试终于放晴了。
不过饶是如此,号房里发下来的薄被还是有些潮湿带霉气的,陈延在号房两天的
精气神都是那碗热水给的。
再覆卷子很长,有诗有文有策论,粗略看了一眼之后,陈延便开始起稿,他心无旁骛,整个考场里只有试卷轻轻翻动的声音。
这一场,陈延没有提前交卷,他细细检查了几遍,等金锣声起时,才慢慢收起了自己的东西。一切已尽人事,只待听天命了。
考了两天,步伐有些酥软,回程的路都是陈多富搀着他走的。
忙忙碌碌了十来天,一切尘埃落定,陈延选了吕思然休沐的日子,再行感谢了一波他和嫂子,并送上了一些前些天在府城里买的小礼品。
吕思然自然不肯收。
但陈延坚持,并言:“这些东西都不太值钱,只是弟弟的一番心意。”
吕思然拗不过他,只好收下了。
从再覆结束,到院试发榜,中间会有十天左右的批卷时间,这段时间陈延非常自由,经常外出,每天跟着陈多富早出晚归,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
弄得吕思然的夫人十分好奇,在夜间扯着自己夫君谈论着这位‘义弟’。
“他是一个好生矛盾的人。”
“?”最近快发榜了,作为书吏的吕思然也很忙,早出晚归,和陈延错开了,回府待的时间也少,一时之间不明白夫人在说什么,“什么矛盾?”
思然夫人说了一下陈延日日出门的事,又道:“他看上去好似全不在意自己的院试成绩,精神很好,一点不着急。但人又瘦了许多。”
“瘦了许多
!”有多瘦哦。
吕思然决定和陈延聊聊。
于是在发案前一天,他见到了陈延。
乍一见,思然都懵了。
因为陈延的样子和妻子形容的一样,真的很矛盾,他可以一眼看出来,少年脸上的肉变少了,身形细了一些,这本是颓唐之相,但他的眼睛很亮,面色既不苍白也不蜡黄,所以又挺精神。
“康弟,你这是怎么了?”
陈延失笑,“思然兄,我也不知道……”他也觉得这种变化来的奇特,他内心觉得自己一定能中秀才,只是算不准排名。
可每到夜阑人静,他又会想,万一呢?
然后早晨起来,又觉得没有万一。
这样反反复复,精神无所谓,身体似乎有些吃不消,一直在掉肉抗议。
陈延本想调整一下饮食和睡眠,规律作息对抗一些,但是——
他看着铜镜中略有些消瘦的自己,思及爹以及大嫂看见他之后的目光,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放任了这种身体的内耗。
且开始刻意控制自己的摄入,硬要跟着陈多富去寻牙人,看宅院,果然,更明显了。
回过神,眼前人还是一脸关切,他道:“大抵就是太忧心了,等明日发案后应该就好了。”
“这……”吕思然有些无奈,“可惜这次誊写红榜的人不是我。”
“不过我相信以康弟的才华,定能榜上有名。”
“借兄长吉言!”
隔日,陈延一行人很快到了考试前预定好的茶楼中,院试与县试府试不同的
是张榜会有专门的报喜差役到考生预留的地点报喜。
大家大都会选发榜地附近的茶楼和酒楼,陈延也不例外。
茶楼的大堂里有些闹哄哄的,到处都是着长衫的年轻学子。
约莫上午九点,茶楼前门突然响起了敲锣的声音,霎时间,人影浮动,二楼的窗台上多了许多伸长脖子往外张望的人。
报喜的衙役嗓门儿十分洪亮,他站在门口,敲锣,高声道:“贺江南府浮梁县周秉老爷高中秀才!”
接着,大堂里很快有一二三十左右的男人一脸喜色起身往前,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给了衙役一把喜钱,而后茶楼老板很快宣布,这位秀才今日消费可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