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担心他的情况,又带真一去看了医生,然而却没有检查出任何毛病。作为平川真一,他也没有什么毛病。
在休息日里,真一去见了良子的好友弦音,请她给自己说说有关良子的事。
弦音知道真一已经知晓良子离世的消息,所以也就不再隐瞒什么,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了真一。
弦音告诉真一,良子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去医院走一回,当初打工的时候,得到他有些变化的消息,在深夜里也徒步要去,还在路上遇见了坏人,幸好被好心人救下。
弦音说:“良子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那件事,只是在跟我倾诉的时候哭了出来,说她还在后怕”
真一听此,一言不,只感觉心情压抑。
“再后来……”,弦音一直讲述着良子过去的轨迹,“最后一次,就是在去探望你的路上出了意外”
真一听完,顿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谢谢”
弦音微微点了点头:“良子她把你看得那么重要,一定希望你不要因为她的死而消沉。好好生活下去吧”
“嗯”,真一看着地面,又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许久后,真一和弦音告别,回到了家里。
他此前一直有过推测,觉得千织就是良子。只是现在,不管是谁,他都见不到了。真与假的界限似乎阻隔了一切,就算那些都是真实,时光也阻隔了一切……
又过了几天,夏天里的暴雨倾盆落下,村子里也出了个新闻,说是归叶山的古树让雷给劈了,整棵树从中间裂开。
真一在手机上无聊地看了看现场的照片,却在翻到其中一张时,顷刻间呆若木鸡。
巨树已经裂开,但并没有倒,在一张从树后拍摄的照片中,一把断刀插在地上,尽管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真一还是认出,那是星野黎华的刀,那是他自己的刀。
在腐坏的刀身旁,一枚玉戒指安然躺在地上。据介绍,那是在雷电劈坏了古树后出现的,也许之前它存在在树里。
真一一瞬间似乎明白了所有的事,这是一场时间的戏剧。本来世界上没有星野黎华,是他造就了星野黎华,而他自己,也就是星野黎华。
他拿着照片去问父亲:“爸,这是一直都有的吗”,他指着照片中生锈胀又乌漆墨黑的断刀。
“是啊,你应该知道的啊”,平川良介有些疑惑,“那把刀一直在那里,据说是当年星野黎华的佩刀,估计得好些年头,在村中不知道经历多少代人了”
“倒是那个戒指,说是最近古树遭受雷击才出现的,谁知道呢,奇怪的很”,良介继续说着。
“我知道了”,真一说着又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在良介看来,儿子刚才好像很激动,此刻,却又好像很落寞。
真一知道,在自己昏倒沉睡住进医院之前,那把刀从来不曾出现过,也根本不曾有过。自己醒来后,过去已经生了变动,所以,它出现了,小枝也出现了……
夜里,平川真一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可那对于他来说犹如一次赌博。
星野黎华找了那么久的家,现在平川真一回了家。他放不下过去,可是父母与现在的生活也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他无法入睡,只能打开窗户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月色下,他独自一人,对影成三,说不完的孤寂与苍凉。
……
多年以后,年迈体衰、已至暮年的平川真一坐在老房子的窗前又一次看着月亮,人生多年,他不知已经看过多少回了。
垂然苍老的樱井千织,独自坐在廊檐下,一样望着那冷月,一样的凄清,一样的惆怅。
两个相隔千年被时光阻隔的人,在大致相同的时刻,看着古往今来一成不变的月亮。
四周寂静无声,偶有虫鸣,樱井千织预感自己将要死亡,一生的委屈和不甘终于冲夸了心灵的堤坝,她哭得无声,唾骂着控诉。
果不其然,自己一生就这样搭在了里面,岁月用现实无情地击垮了她。她现在知道了,星野黎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而自己,则是完完全全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