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走一边跟程岁杪说话:“六少爷中午有午休的习惯,这个时候说话做事一定都要动静小些,六少爷浅眠,别吵到他。”
程岁杪乖巧点头:“嗯,记住了。”
安苑里西侧种了一片梅花,红白相间,此刻正是绽放的时候,美得炫目。
程岁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被花穗发现了。
“果然是小孩子。”
程岁杪连忙移开目光慌忙低下头,花穗见他诚惶诚恐的样子,莫名有些小小的内疚。
“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花穗说:“只是六少爷人好,你在他身边伺候,一定要注意,他就算有什么不舒服也不会告诉你,咱们要自己会看,知道吗?”
程岁杪没听过世上还有这种会委屈自己的主子,茫然看向花穗:“少爷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了。”花穗点头:“六少爷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所以你也要用心。”
“我记得了。”程岁杪说:“谢谢花穗姐姐。”
花穗听他叫自己姐姐如此顺口,突然有些扭捏起来,不太好意思。
“我带你去看住的地方。”
花穗跟他说,六少爷喜静,安苑的下人少,以后要眼里有活,又说六少爷爱干净,但不喜欢人贴身照顾,让他别自作聪明。
说了许多许多,程岁杪一一记下。
六少爷陆岌,虽然他还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但对方是确确实实把他从火海边缘拉了一把。
既然他身体不好,在他还活着的日子里,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程岁杪想。
当然,这个想法不能宣之于口。
在渔浆巷时,他听说了许多关于陆岌的事,诸如天妒英才一类的词在大家提到他的时候层出不穷,反反复被提及。
陆岌,听说长相只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从小就聪慧过人,教过他的先生们没有一个不称赞他的,但也都会扼腕叹息。
因为身体原因,他不能参加科考。
又因为身体原因,他也没办法过度参与家里的生意。
还因为身体原因,据说从小到大家里找了无数大夫,都说他活不过十七。
真是暴殄天物。
程岁杪想,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吃不饱饭,陆家不缺吃喝,还拥有更多,但是却有人没那个命享受。
不过时也命也,他削尖了脑袋也想来陆府最主要也就是这个原因。
程岁杪曾听说过城南米行林家的事。
同样是富商,同样是小儿子,同样命不久矣。
听说林家那位小公子去世之后,他院子里原本伺候的下人都有了好去处,愿意留下的分到了别院,不愿意留下的,拿了身契和丰厚的遣散费都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