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洲皱眉,刚想起身说什么,只见其中一个男孩儿被客户刘格拖进了怀里,一双手扶在人臀下。
男孩儿一直低着头,不知是羞涩还是害怕,或是在躲闪什么,嘴里轻声地说着“不行”“不是的”,由于背对着徐鹤洲,他听不太清。
“徐总!”都到这种地方来了,刘格自然以为怀里的人是在欲情故纵,他摸得更用力了,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叫了徐鹤洲一声:“快,还有一个呢,也嫩得很,正好留给你!”
刘格抛出个“你懂的”眼神,见怀中的人仍在挣扎,也跟着来劲儿了,将注意力收回,一把将人牢牢桎梏住,把人抵在了墙上,去看他胸前的铭牌。
嘴里还混不吝地说着:“干嘛呢这是,来都来了还玩这套?把哥伺候好了以后多的是好处,来,让我看看你叫啥,以后哥找你们经理,专点你!”
“两个啥字啊这。”刘格喝了不少酒,有些口齿不清地念出来,“沈,沈——潼——”
话音刚落,刚准备走过去制止的徐鹤洲猛地定在了原地,包厢里比较嘈杂,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天花板上的灯光一束束从不远处男孩儿身上扫过,徐鹤洲目光阴沉地望过去,只见刚才背对他的人,此刻已经被人抵在了墙上,露出那张万分熟悉的侧脸。
徐鹤洲确定了。
原来他没听错。
更不是同名同姓。
就是沈潼。
是昨天才在学校打了架闯了祸,却依旧不和他联系,直到现在一条信息也没给他发的沈潼,是他刚从外边儿把人领回来,就执意要自己出去住的沈潼。
原来想要一个人住就是为了好来酒吧,来这儿被老男人占便宜摸大腿!怎么,是他这个资助人给的钱还不够吗?还得让一个高中生跑来酒吧赚这种钱!
原来不是害羞也不是害怕,他就说怎么看着像是在闪躲什么的样子,可不就是在躲他吗!
徐鹤洲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那种恼怒甚至要比赵恒修一次又一次和他提郑书青更为强烈。
徐鹤洲很确定,如果怒火有实物,这间包厢此刻绝对已经被点燃了。如果可以,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把那破小孩儿抓过来狠狠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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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
沈潼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徐鹤洲,他单膝跪在沙发边倒酒,尽可能把头压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根本不敢回头,只能用余光匆匆瞟几眼。
没看错,就是徐鹤洲。
怎么会有这么碰巧的事,沈潼紧张地暗暗咬牙。
其实沈潼已经在这家酒吧兼职近一个月了,而恰巧一个多月前,徐鹤洲将他从c城带到了a市,也就是说,他刚来a市,刚被徐鹤洲资助没多久,就急忙找了这份兼职。
倒不是因为徐鹤洲苛待了他。
沈潼并不缺钱,相反,徐鹤洲将他带到a市的第一天就转了一大笔钱给他。但沈潼非常缺安全感,即使有了徐鹤洲这个资助人,内心深处依旧有对未来的不安,总认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能单靠徐鹤洲的资助活下去。
这是沈潼从曾经那些苦日子中得出的结论。
……
沈潼的确是个苦惯了的孩子。
他三岁时走丢,被一个老爷子捡了去,老爷子耳朵有轻微残疾,无法从事正常工作,只能靠卖苦力赚钱,可以说沈潼十五岁前一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所以导致他看起来非常瘦。
好在皮肤天生白,再加上精致的五官,使得瘦白两种特质在他身上结合起来,丝毫不像营养不良的样子,反而有种天生的养尊处优感。
直到老爷子去世,机缘巧合之下沈潼和亲哥沈潭相认,于是他开始跟着哥哥生活,也就是在相认回家后才得知,原来他们的亲生父母在一个月前刚刚离世。
其实得知这个消息时沈潼的心情很平静,他走丢时才三岁,人生前十五年并没有对父母的印象,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少感情,就更不会因此悲伤了。
他当时唯一的想法是,这个世界上,他只有哥哥了。
可没想到,就在他越来越依赖沈潭这个哥哥时,沈潭因患癌症住进了医院。
沈潼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天,沈潭在他身后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怎么流鼻血了”,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一检查就是晚期,短短三个月,在沈潼还没接受沈潭患癌这个事实时,生活却像开了快进键,他需要再次去接受沈潭再也醒不过来这个更残酷的事实。
那时候的沈潼不过十七岁,和沈潭相认也才两年,但兄弟俩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更别说沈潭这个做哥哥的极为负责,什么都替沈潼着想,沈潼读书聪明,他便早早辍学打工供弟弟读书。
沈潭付出的这些,沈潼通通看在眼里,也正因此,在沈潭去世后,沈潼彻底崩溃了。
他失去了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
后来是怎么一步步踏进自我谴责的怪圈,又是怎么一步步走向自杀的,沈潼其实记忆有些模糊了,即使并没有过去多久,但那样昏暗的日子就仿佛一个吃人的噩梦,实在是太可怕了。
沈潼只记得过去的一年,他常常白天在路上游荡,晚上躲在被子里哭泣,不止一次骂自己,丧门星,真是个丧门星。
都离开了,怎么一个个都离开了,离开好,离开挺好的,既然这样,那他也离开这个世界吧。
或许,从始至终他才是那个不该活在这世上的人。
只是沈潼没想到,一场准备已久的自杀,自己最后竟然会被人救下,一个寺庙里的慈恩大师,一个徐鹤洲,前者救了他的性命,后者则是彻底拯救了他的生活——就在沈潼认为人生无望时,慈恩大师说:“再等等吧,你的贵人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