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飘到了薛滢发烫的脸侧,一阵阵的凉意让她的理智逐渐回笼。
“没有。”都一起换衣服了还说这个是故意的吗?秦宥一这么恶劣的吗?
秦宥一轻笑,搂紧薛滢。不随便发脾气、不摆出傲慢架势的小古板,还是挺好相处的。
薛滢呼吸沉沉,看了眼不远处的公司大楼,悄悄地收小了步伐,以此延长有限的路程。
秦宥一有所觉察,收拢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薛滢的胳膊:“你怎么越走越慢?”
薛滢腰杆挺直,不露半点心虚:“走太快,地上的水会溅起来。我不想弄脏鞋。”
秦宥一可能被说服了。
沿途几乎见不到别的行人,周围高楼如密林耸立,静默在阵雨中,这座森林中仿似只剩下他们。
然而无论走得有多慢,二人还是走到了旋转门前的钢化玻璃雨罩下。
秦宥一松开薛滢,收起雨伞,一侧肩膀已被雨淋了个半透。
薛滢瞥了眼,又后悔走这么慢了,小声提醒:“你的衬衫湿了。”
秦宥一偏过脸看了看,不以为意地说:“没事,一会儿就干了。”他看向薛滢,薛滢披着的黑发受了潮,显得更黑了,肤色因此被衬得愈发白净。
——在湿润的雨雾中发着亮的星海之月。
“快进去吧。”雨声压低了秦宥一的声音,眼里像是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薛滢点了下头,说了句“再见”,转身进了旋转门。
秦宥一看了一眼薛滢孤单的背影,撑开伞离开雨罩,按原路返回,走到停车位。
这场突如其来的阵雨停歇了,沉甸甸的积雨云散去,太阳出来了,光晕湿濛。经大雨洗刷过后的星海市熠熠生辉。
薛滢在大厅里遇到了王光誉和张丹彤,旁边站着各部门接到通知提前来公司的经理和总监。
几位搬运公司的工作人员正从侧门把整箱的巧克力和香水往里面搬。
总裁大婚,给全体员工的礼物必不可少,王光誉作为薛滢的左膀右臂,身居要职,与薛滢相关的大部分事情都由他亲自打点。
众人停止交谈,齐齐向薛滢问好。
薛滢在下属面前是真正的冷到极致,眼里如同覆着终年不化的寒霜,朝他们微微颔首,神情高冷地往专用电梯走去。
王光誉把清点及发放礼物的任务转交给张丹彤,快步跟上薛滢,一同进了电梯。
“新婚第二天就憔悴成这样了?”王光誉看着薛滢有些苍白的脸色,“香水也换了。”
“憔悴是因为没有化妆。香水是秦宥一的。昨晚我没回未名山。”
王光誉不疾不徐地直言问道:“你跟秦先生上床了?”王光誉似乎没把薛滢当女人看,多年来都是这样直来直往不加修饰。
“没有。我们分房,各睡各的。”
王光誉问:“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我只知道我不行。”
王光誉沉默了,过了片刻,开口说道:“所以你私生活这么干净,不是因为没碰到合适的,而是……性冷淡?”
薛滢皱眉:“我指的是心理上的不行。”
“哦,有心理障碍。这不还是性冷淡吗,”王光誉用略带同情的眼神注视着薛滢,“我帮你预约心理医生?”
不等薛滢解释,王光誉又说:“不对啊,这种事情,只要秦先生行不就行了?难道你不行,他也不行?那你俩可真够惨的。”
“我是说,我受不了秦宥一离我太近,会休克。”薛滢昨晚光是看到秦宥一裸着上身就没出息地濒临窒息,不要说上床这么亲密的行为,目前而言,哪怕是接吻,她也想都不敢想——秦宥一如果主动吻她,她的脑子恐怕会当场炸掉。
王光誉总算明白了,不过抱着报昨日被一次次强塞狗粮之仇的心态,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惋惜地叹口气:“秦先生看起来玉树临风相貌堂堂,没想到居然有严重到能把人熏到昏过去的体臭。我帮他预约皮肤科医生?”
电梯到达顶层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薛滢和王光誉相识这么多年,哪会看不出来他故意装傻充愣,顿时乌云罩顶,寒意迸发,长腿跨出电梯前,甩了他一记警告意味满满的眼刀。
你是人间月神
九点半开完例会,薛滢回到办公室。
各部门的员工代表送来了大型花束,以颜色高级又温柔的进口灰粉色玫瑰为主,都摆放在落地窗边休息区的沙发上。
在上市公司,管理层尤其是总裁,明文禁止收取任何员工超过一定价值的礼物,否则将会被监事会判定为行贿受贿。
人心叵测,张丹彤自然不会麻痹大意,为避免有人趁机钻空子,她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所有花束,确认里面没有夹带对薛滢不利的贵重物品。
一片明灿的阳光铺洒在玫瑰之上。
薛滢心念一动,开始工作前,给秦宥一订了束花。这次买的不是紫色洋桔梗,而是白绣球。白鹿公寓的主卧里挂着白绣球的油画,她觉得秦宥一应该会喜欢。
十点半左右。王光誉手拿文件夹,敲了下薛滢办公室开着的门,走了进来。
“婚宴的宾客名单我初步拟定好了。”王光誉边说边拉开办公桌外侧的椅子,解开西装扣子,坐了下来,把文件夹递给薛滢。
“嗯。”薛滢翻开文件夹,浏览打印好的宾客名单。她和秦宥一的婚宴定时间定下了,得提前把请柬发了。
“这个人……”薛滢在闻家的受邀人员里看到了闻弘义的名字,拿起签字笔,用两条黑线将其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