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雪莉看着墙上的那块方方正正的、仿佛施工队天然设计出这样形状的洞,满意地拍了拍手,把鹤嘴锄收回了背包里。
她跨过大门形状的洞,有些意外地发现,另一间囚室里居然也有……囚犯……吗?
雪莉警惕地停在了原地,满心迷惑。
为什么,在全英国唯一的一间巫师监狱最深处的地方,关了一条狗……?
这间囚室里只有一条熊一样体型庞大、但是骨瘦如柴、毛发黯淡的大黑狗。它这会似乎在睡觉,用一种把头埋到爪子下面的姿势,抱着头睡着了,可能是嫌弃她刚刚挖墙的时候出现的噪音。
雪莉不得不怀疑这是一种新型的防越狱装置:等到她踏出一步、结束这个回合,这条睡着的狗就会突然暴起,猛扑而来,一口清空她的血条。
如果不是这样,根本无法解释这条狗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总不会是因为魔法部不单管理犯罪的巫师,也管理犯罪的动物吧?
对此,雪莉的评价是:可以理解,但不能赞同。
虽然这会她的蓝条已经被外面那些监狱看守强制清空,她的史诗级法杖也被魔法部收走了,但雪莉也不是手无寸铁。
她眯起眼睛,点开游戏背包,在虚空中握住了自己的副武器:一把长柄巨剑。
出于谨慎,雪莉没有把剑拔出来,只是虚虚地握在手心里。
接着,她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决心,向前走了一步。
那只狗立刻被惊醒了,抬起头,漆黑发亮的眼睛盯着雪莉。
在最开始的几秒钟里,狗似乎没有把现实和梦境分清楚,这点从它那张茫然的狗脸上可以看出来;接着,它猛然站了起来,浑身的毛发都奓了起来,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哑的、满含警告的低沉吠叫,那声音简直像一道闷雷在阴湿狭窄的牢房里炸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雪莉居然从那咆哮声中听出了一丝震惊的意味。
出乎她意料的是,熊一样的大狗倒没有像雪莉想象的一样扑上来。它的头顶没有出现血条,似乎没有立马进入敌对状态。
但它巨大的脚板焦躁地在地面上扒拉了几下,对着雪莉呲起了牙齿,同时冲着她身后那个门板形状的大洞抬起下巴,发出了“呜呜”的吠叫。
雪莉沉思了半秒钟,接着松开了手里还未具象化的剑柄,举起了双手:“不好意思,走错了。”
她说完就转过身,动作自然地朝她挖出来的那个门洞里走去,仿佛是一个不小心敲错了门的办公室职员。
大狗震惊地停止了扒拉地面的动作,抖了抖毛皮,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接着,一股巨力从雪莉的衣袍下摆传来,把她钉在了原地。
雪莉转过头。黑狗松开咬着她袍角的嘴,对着雪莉低吠一声,头部目标明确地指向墙上那个大洞,姿态急切地又叫了两声。
……它看起来好像很想知道这个是怎么回事。
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要知道,在她玩的那个游戏里,动物通常来说也是会说人话的。但这只狗好像没有跟她说人话的意思——它说的全是吠话。
雪莉琢磨了一下,接着心平气和地在门洞前蹲下身,对狗说道:“这个洞是我挖的。”
大狗朝她龇起了牙,但看起来不打算咬她。说来奇怪,雪莉居然觉得这只狗好像在思考,它的眉眼之间竟然仿佛还有一丝忧郁的愁绪。
她回过头看了看自己那间空荡荡的囚室,忽然觉得这只狗说不定可以配合她的越狱计划。万一这其实是个什么奇遇剧情呢?反正试试又不亏。
于是,在大黑狗的注视下,那个举止怪异、年轻英俊的银发巫师盘腿坐了下来,对着一只狗,十分恳切地说道:“我是无辜的。”
狗看起来不信。
雪莉觉得可能是因为她这个成年男性皮肤的长相有点过于邪魅狂狷了,不像个好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向那只大狗的眼睛,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那里会爆炸……他们说是我炸的……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狗把头搭在爪子上,静静地看着她。听到这几句话,大狗眼神一变,抬起头,神态鼓励地吠了两声,仿佛在说:继续。
雪莉确信这条狗听得懂人话。
她继续了。
银发的青年人一身花纹华贵却脏污不堪的长袍,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迹。但他的眼睛却明亮有神,和那些已经被摄魂怪摧残过的囚犯不同,眼神里依旧闪动着希冀。
他看起来有点缺乏常识,又有些行为怪异。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坐了下来,认真地对一条狗讲起了自己“无辜入狱”的往事:
他是一个喜欢四处冒险的探险家,在阿尔巴尼亚森林里探险迷路后,遇到了大规模的黑暗诅咒,以至于不得不施放了几天几夜的净化法术。
当他精疲力竭地走出黑森林,来到城镇边缘时,竟然遇到了三个试图抢劫并且谋杀他的黑巫师。
冒险者在正当防卫中失手杀死了黑巫师们,在惊慌失措下带着黑巫师的遗物回到了英国,门钥匙落在了一座麻瓜小镇上。他的出现吓坏了当地居民,而居民的反应又吓坏了他自己——他失手炸掉了半座小镇,成为了一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