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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PART II31 我也不想这样（第1页）

31《我也不想这样》

“我也不想这么样反反覆覆

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

你的甜蜜变成我的痛苦

离开你有没有帮助”

——林夕作词，王菲演唱

事后，我还多次回想，那一刻究竟是什么，让我做了那样一个猝不及防的决定。

没有见到旻，当然是有一点点失落，但其实也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甚至觉得，我跟旻次次重逢，都是意外，若要再度重逢，大抵还是只能意外，专门去碰当是碰不上的；

ni或ni这类姑娘的出现，说实话也是个意外，尽管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把泰国定义成了一个可以随便找小姐的地方，每个人心里，大概对“小姐”这个词这种人在脑海里有过各种常识概念，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但事实上，又有多少人是真正接触过小姐的呢？反正在我从前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里，我就是没有的。所以当一个漂亮而又热情的姑娘，大大方方地坐在你面前，自自然然地跟你说她就是个小姐，我反倒开始怀疑起来了——我的常识概念中的小姐，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是从前的我了解错了，还是眼前的我看错了？然后怀疑大概也变成了好奇，好奇就让我跃跃欲试了？

而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跟我这样说了，一点也没有那种传说中小姐拉客的样子，一时间我甚至会有一种感觉，如果我不带她回酒店，倒显得我特别地不大大方方了。

尤其当她直接说了，带回酒店要给她3ooo泰铢，我先前被“找小姐”这个词所在脑海里挑得七上八下的各种猜测各种想象各种顾忌，倒像是一块石头呯然落了地——这就一下子把带她回酒店这件事情，变成了你在海边花钱坐一次滑翔伞，你在游乐园花钱玩一次蹦极，你在摩天大楼的顶层花钱吃一顿烛光晚餐，你在著名的按摩会所做了一个全套的spa…。。一样的明码标价的一次性体验式消费交易，你买享受她提供服务，交易完毕一拍两散，而且又是异国他乡，基本上谁也不会再出现在谁今后的生活里，那，还有什么好多想的呢？人生最美妙的，往往都是那些意想不到的遇见，既然遇见了，就欣然接受吧。

认识ni，听起来像是一件很冒险很刺激但实际上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那晚完事之后，她先是很职业地收了钱并双手合十对我说谢谢，然后又说，我感觉你人很好的，我愿意跟你做朋友，你加一下我的1ine吧，这几天你不知道去哪里玩，不知道该吃什么了，都可以问我哦。

然后她就真的像朋友一样，为我接下来停留在曼谷的几天里当起了在线向导。先是用1ine给我过来好几个小馆子，说就在是隆的小巷子里，“别看它们破破的样子，但真的很好吃也很便宜哦！你走路几分钟就能找到。”于是我按图索骥，果然吃的心满意足。后来我跟她说，为了表示感谢，我要请她吃饭，就去建兴吧，她却说：不要去建兴啦，我知道你们中国人都爱去建兴，但建兴太贵啦，不划算的，我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于是在她的指导下，我坐地铁到了辉况这一站出来，她正好在地铁口等着我，然后一直往前走了七八分钟，就到了一个叫“光海鲜”的餐馆，吃完了我真是忍不住要对她连连称赞！然后她又说，这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你一定要去，就是刚才地铁口的对面，有个象神，是保佑事业达转运的，很灵验的，你们中国有很多明星都来拜过。

她后来还告诉我，她这两天去cRu时又帮我问了那里的服务生，说ca11y姐还是没有回来，然后还安慰我说：你也不用着急啦，我觉得你跟那个姐姐有一种很特别的缘分，你们一定还能再遇上的，只不过未必就会是这几天啦。

“可是，我也在想，”她接下来又问了我一个问题：“就算你这两天能遇到那个姐姐，你们见面了又会怎样呢？记得你说你们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面也没有任何联系了吧，你觉得她还会爱你吗？搞不好她在这边已经结婚成家了，那你怎么办？”

是啊，见面了又怎样呢？我甚至不知道，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算是有过爱吗？

“我似乎也没有一个很肯定的一定要再见到她的原因或者理由，只是觉得，我跟她之间，太神奇了，一次次的被意外打断，一次次地又意外续上，然后再断掉，她像是我脑海里一个一直悬而未决的谜，像是一出永远未完待续的剧，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就是觉得，能见一次，就再见一次吧。”

然而直到我离开的那一天，我也没有接到任何一点从ca11y那里传过来的讯息。没有就没有吧，这种事情，本身就不能做太多的指望。这一趟一个人的泰国之行，也不算得无功而返，至少，我还认识了nira这么有意思的一个小姐，走的前一晚，我又约了她一次，当然，还是按她的规矩付了她3ooo泰铢，走的时候，她给了我一个长长的拥抱，说，罗，你是个好人，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哦，想我了就用1ine联系我，下次来泰国还要找我哦。还有啊，我会帮你留意那个姐姐的，如果她回来了，我会告诉她你来找过她，让她记得联系你哦。

但，后来我也再没有收到过ni的任何1ine信息，当然也是因为，我一回到BJ，就现1ine在BJ根本用不了，翻墙都不行。

而且，这一趟泰国行，还有一个重大的意外的收获，应该是因为我去拜了那个传说中的保佑事业转运的象神吧，我一回来阳就跟我说：咱们的生意又来了。

这一次找上门来的，是选秀出身的歌手任可。

任可是跟肖洋同届《东方新声代》的选手，在比赛时本来一直人气很高，本来是大家最看好的冠军人选，但在五进三那场比赛时却接连失误，最终却连前三都没进，只拿了个第五。但第五也并没有影响任可最终跟地心签了约顺利成了出道艺人。只是前不久，任可刚刚单方面宣布要跟地心解约，两边甚至已经进入了法律诉讼阶段。

任可在跟地心打解约官司时曾说，当初签约就是一个骗局！那既然知道是个骗局，当初何必要签呢？

“当初我们也是不签不行啊。事实上在要决出前十之前，地心就拿出了合同要我们签，说不签就进不了前十。”我从泰国回来后，任可约了我和阳在一家茶室喝茶时这样跟我们说到。我说不对啊，我记得那一年的亚军秦涧不就没跟地心签么？任可当即就翻了我一个白眼：“我们哪能跟人家秦涧比？”

我问此话怎讲？任可就说了，当时2o进1o要录制的前两天，地心就跟她们说，要同意跟地心签约才有可能进入到最终的全国总决赛阶段。当时她们全都是18岁到25岁之间的小姑娘，在此之前的人生中，“合同”二字对她们来说只是一个概念名词，具体长啥样谁也没真正见过，就听说这个合同要签至少8年，有姑娘算了一下，8年到期后自己已经3o多了，看看这2o个人当中自己显然也不是最受待见的那一拨，签了后公司也不像会花更多精力在自己身上的样子，那这8年的青春不就搁那儿了么，一下子就打了退堂鼓，于是就放弃了；但不少姑娘还是觉得，比赛都好不容易比到要进前十的地步了，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而且对于什么合同什么8年的也并没有想太多，既然不签就不让晋级，那签就签吧。

但当时秦涧就耍了个心眼，拿了合同说要给家人看一眼，自己肯定签，然后突然就消失了，直到要2o进1o直播当天才出现，说是自己肠胃炎犯了去医院打点滴了，这才刚刚从医院赶回来，节目组一看这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也不能开天窗啊，就只能先让她比了再说，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那晚秦涧的挥实在太出色了，以最高票数率先挺进前十。进了前十之后吧，地心也好几次催秦涧赶紧把合同签了，但每到要签合同的时候，这秦涧就能找出各种理由签不了字，甚至连大姨妈来了都用上了。地心原来只说秦涧长的文静秀气老实本分的并没在意，直到要开始录五进三了，才现这老实人秦涧竟然还没把合同落实下来，于是地心就抛出最后通牒了：五进三之前你必须得把这合同签了，不然就率先淘汰你。

这秦涧此时也就答应了，好吧我们签吧。签约那天人把男朋友带来了，这男朋友竟然是个律师，拿着合同上面画着的各种红圈，说你们这个合同这里不符合规定那里是霸王条款，最终的结论是完全不具备法律效应咱们就是想签也签不了，你们把合同改好了再签吧。马红娜估计事先都没认为会有哪个姑娘真会把这份长达十几页的合约完整看完，现在竟然真有人看完了还看出那么多毛病来，她一时也是无言以对，于是只好换了策略，就说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一小姑娘就别跟我们地心这么大的公司来耍什么心眼了，现在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我们想要治你，招儿多的是，你好好想想以后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圈里混了？当时秦涧似乎也被治住了，说那就签吧，出了门就给马红娜了一段录音，马红娜威胁她的字字句句都录在当中，男朋友说，如果秦涧在五进三的比赛中表现出色却遭了淘汰，他立即将这段录音曝光，同时这段录音也证明了秦涧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签的这份合约，这份合约实际无效，地心如果不服就法庭见。地心只好认栽，秦涧就更争气，五进三那场比赛，人家又是常挥，而且观众投票也是第一，没办法，只能让她晋级。

“但我她妈的就倒了霉了，全国总决赛场场都是直播，但五进三那场正式开始录制时，我突然现我的嗓子像上了锁一样，明明下午彩排时都还好好的啊？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谁在上场前给我下药了！总之那场我唱的一塌糊涂，最终垫底成了第五，没了争夺前三的机会。后来我甚至怀疑，最终总决赛的冠军没准其实都还是秦涧，专家评委的打分，秦涧一直是第一的，只是最后总冠军要由场内外观众投票的票数来决定，那这个票数谁也没看到是怎么投的了，数字怎么都可以做假的，最终肖洋和秦涧两人对决争夺冠军，主持人宣布谁票数更高谁就赢，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最高呢？”因此比赛的最终结果是，肖洋夺冠，前十名中除了秦涧，都跟地心签下了8年长约成为其旗下艺人。

但我更纳闷的是，其实任可在地心是很受捧的啊，一度新闻曝光率甚至是过了冠军肖洋的。记得有次去地心采访，相熟的宣传就跟我说，地心目前商演走的最好的，任可排名第二呢，皆因商家都觉得她长相甜美，台风性感热闹，唱功很全面，知名度也高，所以很受演出商欢迎，也是最能给公司挣钱的艺人之一。那既然这样，为啥还要解约呢？

“是的，我是能挣钱，可是你知道吗？当初地心跟我们签的合约，是按一比九签的，我们占一，公司占九，就等于我这场演出挣了1oooo块钱，我自己只能拿到1ooo，甚至连1ooo都拿不到，还得刨去税呢。当初签约时跟我们说，因为前期主要是公司投入，所以公司要拿大头，但这个比例随着今后各自的展情况会逐步调整的，现在三年多过去了，我还是只拿一。而且，我他妈整个就是公司的一台商演机器啊，最多一个月给我排了35场演出，我一天要换三个地方，光转场坐车就快就把坐吐了。”

“还有你说我曝光度高，可你仔细想想，我他妈曝的都是些什么光？不是在舞台上走光，就是在红毯上摔倒，再不就是又跟谁暧昧不清传绯闻了，地心签约的那些个男艺人，几乎挨个都被公司安排跟我谈过一次恋爱。你知道后来有网友怎么说我吗？给我的名字里加了俩字，任可变成了人尽可夫！”说到这里，任可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杵进面前的烟灰缸里，端起茶杯猛喝一口，却没吞下，在嘴里嘟噜嘟噜两下又吐进了身边的垃圾筒里，我想起从前人们老说她就是一个东北虎妞，这么一看还真是这样，只不过是一个漂亮的东北虎妞罢了。

“我虽不是来自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平时也是嘴里好个骂骂咧咧、人也看着没个正形的，但终归也是良家女子出身，谁他妈想的到平白无故地就成了别人嘴里人尽可夫的公共汽车啊，我他妈的将来还得嫁人呢！但这都还不重要，我也知道，混这行，尤其是女人，长得还算好看的女人混这行，都躲不过这盆脏水，为了红嘛，我他妈也认了，地心想这样把我炒红，这样他们才有更好的机会从我身上挣钱，我自己也才能挣更多的钱，我也能理解他们的用心，我不怪他们，而且也只有红了，你在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人家才有兴趣看到知道，你要不红，你在人堆里喊破喉咙也没有一个人听你的，这个理儿，其实我都懂的。”

漂亮的东北虎妞再点燃又一只烟，深深吸了一口，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说，“罗哥，但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正经是音乐学院本科毕业的学生，我会唱歌，我更爱唱歌，唱歌是我的毕生所长，音乐是我的最初梦想啊。当初我来参赛，就是希望借助这个平台，有机会唱歌给更多的人听，真正成为一个像我热爱的林忆莲关淑怡那样有灵气有灵魂为人称道的好歌手，我希望别人最终是因为我是一个会唱的歌手而认可我，而不是像现在宣传的那样我是一个走红的婊子而记得我。但你看比赛结束到现在，三年多过去了，地心就给我出了几不咸不淡的大水歌，原来说好的一年最少一张专辑，现在连影儿都没见着，老跟我说约不到合适的歌。可我他妈就是学音乐的好嘛，我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我也认识很多优秀的音乐人，既然你们说找不到，我就自己找！我从去年就开始通过我的师兄弟们，我这两年6续结识的业界才子们，跟人家约歌，磨合，差不多也攒了近2o我自认为很棒也很能代表我的作品，拿给公司听，结果公司说，你这些歌太小众了，太冷静了，一点都不热闹，一点都不商业，你还是适合翻唱一些大金曲，或者唱点热热闹闹蹦蹦跳跳的歌，商演好走，就是不给我出！”

虎妞任可翻了个白眼，又掐灭了一根烟。“可是您也知道，我就成了那个背锅的人，千夫所指，再加上我先前的名声本身就已经让地心搞成那样了，也没人愿意相信我是个背锅的。地心就更不管了，反正他们那么多艺人，一个任可凉了，还有很多正热乎的呢，我一下子就成了那个要把牢底坐穿的人了。”

“罗哥今天我为什么会找您，是因为，几年前我参赛时，您写过一篇报道，里面有评价到我的演唱特点，虽然那一篇报道并不是全都在写我，但我觉得那一段话写到我心里了，当时我觉得，有人是真正听懂了我的，当时我就记下了罗申这个名字。我觉得您是认可我的音乐才能和价值的，所以想必也能懂我现在要做的事情。”

这段话，任可尽量说的慢而平稳，我脑海里也不由得闪出她刚提到的林忆莲关淑怡这两个名字，那也一直是我的听觉领域里最能激动我心的两个名字，也是让我一听到就能在眼前闪出火花和光亮的名字。

“今年年初，不瞒您说，我也开始私下里跟一些其他的音乐前辈和公司频繁接触，也把我准备的歌给他们听了，还是有不少像您这样的人，是认可我的唱功以及看好我准备的这些歌的品质的，他们也愿意帮助我把这些歌出了，但那样我就不能再以地心艺人的身份跟人家合作了。我想想我这么在地心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就咬咬牙，干脆解了算了。但毕竟我跟地心还有近五年的合约在身，这会儿解约是要赔一大笔钱的，我自己是一下子掏不出那么大一笔的，也有些不甘心，还在想办法看怎么能解决，但我还是想先成立一个自己的音乐工作室，无论如何先把这些歌给出了，就算挣不着钱，起码我得能证明一下我自己吧，也不白担了歌手这个身份！我知道我现在不红了，我在这个行业快凉了，但我是真的不甘心啊，我总觉得，我好歹也算是当了几年歌手，至今我还没能唱到一我自己真正想唱的歌呢，如果真的要凉，也得是我按自己的想法把这样的歌唱了，然后现所有人都不认可，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但至少您得让我先唱了再说吧？”

茶室里的灯光色调比较暗，每个人都坐在一团昏黄的光影笼罩之下，不那么醒目，却足够踏实，任可的语调也越来越暗越来越低，低得有几个字在耳朵里听得都不是那么分明了，却又在脑袋里嗡嗡作响。

又是一根烟点燃，“所以我今天找您，一是也想让您给听听我这些歌，是否真的算还有价值，二是如果您也觉得有价值，能不能帮帮我策划一下，做一下宣传推广？我也是看到您帮凌晞姐做的一切，就觉得您做的很有想法也很到位，我跟凌晞姐也算熟，此刻的我，虽说不指望就能洗白什么的，但起码觉得，脱离了地心那个盘丝洞，去掉身上那些个缠缠绕绕，我应该试着用一张作品，来真正让别人了解到我到底是个干什么的人，我冥冥之中就觉得，您是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的，于是就算也把希望寄托在您身上了。”

到此时阳才告诉我，这事儿果然还真是凌晞的介绍。凌晞虽然后来才加入地心而且是影视公司，却也因为肖洋私下里和任可成了姐妹，虽然同为地心艺人在任可与地心解约这件事情上她们是不便说些什么，但总还想着能暗中帮衬一下姐妹，于是就向任可推荐了我和阳。我就问璟，如果我和阳出面接下了这个活计，那会不会影响到凌晞，她和地心及马红娜之间的关系？璟说应该还好吧，马红娜现在主抓影视方面的业务，音乐这边本身也不再是她负责，“一方面我们也不会主动跟她提你们帮任可的事情，二来任可这回是想侧重从作品出，公司纠纷的事情不过多去说，应该也不会有啥事的吧。”

于是我对任可说，那好，我先听听你的这些作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