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水里打捞的番子们得了令,纷纷上岸追随而去。
朱禀衍暴死家中,天启帝肯定要过问,到时候又是一番口舌之争,督公肯定先要回去早做准备。
谁知刚走没几步,就见不远处岸边的草木丛中有丝异动。
周康以为是埋伏,急忙上前挡在李重意面前维护。
一只纤瘦而苍白的素手从草木丛里伸出,似乎在朝这边隔空握取着什么。
李重意心头一喜,忙推开周康,快步上前拨开草木丛一看,顺着一节藕臂,果然就看到一身湿漉漉的林婧婉。
她脸色苍白,但眼睛瞪得老圆,在与李重意怔怔对视过后,翻了个白眼,歪枕在自己手臂上就晕了过去。
李重意忙单膝跪地将她从草丛里拽出来,试探了下鼻息过后,便迅速解下自己的大氅将她从头到脚都裹了严实。
朱佑禛看到动静赶过来,也看清了林婧婉的面容,忙喝令所有朱府护卫:“给我把这个刺杀首辅的妖女拿下,我要去告御状!”
李重意冷冷回头:“我看谁敢!”
他的语气没有朱佑禛那般声嘶力竭,却自带叫人不敢忽视的力量。
已经有番子牵了马来,李重意便将林婧婉打横抱坐在马上,不顾敌我双方又已经出手交兵,一手紧揽着林婧婉的纤腰,一手驾马朝前奔去。
他熟练御马,也时常在闹市当街纵马驰骋。
但却从来没有一次,要比现在的心绪更加急切。
因为他想为怀里的人多争取一丝生机。
他自小孤苦,受尽欺凌,在深宫之中顽强着长大。
多少年了,只有贵妃和天启帝待他好,给他悉心栽培,对他委以重任,。
他心里很清楚,这里面更多的是利用而非情分。
但能成为上位者手中的一柄利刃,何尝不是至高造化?
至于其他的人,不是对他心存鄙夷,便是胆怯畏惧,他全然不在乎。
而他,也并不需要朋友。
他说不清楚林婧婉在他的心中,究竟中占有多少特殊份量?
他只是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最不想听到的,便是关于林婧婉有任何不测的消息。
她倔强而真实,虽然只是一株小草,却在夹缝中依靠自己的力量顽强的活着,向上生长。
他在她身上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马儿疾驰而过,掀翻了不少街市上来不及躲避的摊贩。
他稳稳控制着马头,在心里默默喊她的名字:
林婧婉!你再支撑一会儿!你一定要撑住!
城中李重意的别苑。
街巷里面,已经有闻讯而来的司明带了人静候在巷子口,只等李重意策马赶到后,便七手八脚的协助将林婧婉放置在临时的竹床上,将她抬进门里。
司明躬着身子一边替督公随意整理衣服上的大褶子,一边回道:“督公放心,小的已经准备周全,胡大夫和宫里的江太医都在里面候着,一应药品也都提前备下了,保管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