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看到刘言就像看到了他自己一样,不过他小时候读书可比刘言幸福多了,家里面请了专门的夫子回来,他时常还和朋友一起出去。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去找刘言,刘言倒是自己跑了上来。
“秦叔,苏叔,你们在家吗?”刘言和小伙伴从山上下来,就看到秦山家门开着,外面拴着牛车,便猜到是他们回来了。
秦山把刘言喊了进来,皱着眉头看着刘言,“这下雪天,你怎么还到处乱跑。”
苏之恒道,“你别凶他。”
秦山无奈的笑了笑,“之恒……”
刘言嘿嘿直笑,“秦叔,我就是上山看看有没有芋头。”
“现在有什么芋头,我看你是想去摸鱼吧。”
刘言的裤子有些湿,但是却不像是雪化了的样子,而是一大块一大块的。
苏之恒之前还没有看见,听到秦山这样说才注意到,眉毛也皱了起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刘言挠了挠脑袋,“没事的,谁知道那冰那么薄,我一踩上去便烂了。”
“你和谁一起啊?”苏之恒问。
“穗子,他爷爷又生病了,他想着抓条鱼给他爷爷吃。”
刘言老老实实的道。
秦山去灶房看到还有剩下的柴,便烧了炕让刘言到床上去,然后他把裤子烘干,刘言死活不愿意,“秦叔,我都这么大了。”
刘言面脸不好意思,苏之恒忍不住的发笑,“你来的正好,我把这些书给你,你抱回家自己换裤子去吧。”
刘言惊喜道,“真的吗?苏叔,这些都给我吗?”
“你能抱的下多少,就是多少。”
一听苏之恒这样说,刘言便上身的褂子给脱了下来,铺在地上开始装书。
苏之恒愣了一下,“你这小鬼。”
然后拿了家里面的衣服给刘言穿上,“拿不下让你秦叔帮你,你把衣服穿上。”
秦山点头,“嗯,刚刚好我要去一趟你家。”他和刘路关系好,回来自然要去看一趟的,不过他还是带了钱,准备从刘路家出来送些钱给穗子。
那孩子也是可怜,不过心地却是好的,他能帮一点是一点。
苏之恒则把一些衣服给秦山,让他带过去给穗子,他还记得夏天的时候那个黑黑瘦瘦的少年,给他们送了一篮虾子和泥鳅。
秦山索性将书和衣服都放到牛车上,刘言坐在车上,两个人就往刘言家里面去。
苏之恒则在家收拾,他和秦山还准备在家里面住两天,自然要把地方给收拾好。
在刘言家里面同刘言聊了一会天,秦山便又赶着牛车往穗子家去,庄子里面的人看到秦山,也有人和秦山说话,“这不是百万楼的秦掌柜吗?”
这时候秦山便向他们点点头,他在庄子里面一向如此,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穗子家的房子原本有两间,可是去年下雨的时候,有一间已经倒了,只剩下一间,房门外长了一堆杂草。秦山皱眉将衣服拿了下来,踩着杂草中间被走出来的小路往里面走,只不过一推门,便可以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
秦山将衣服放在地上,将帘子掀起来,就看到穗子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床上的老人脸上一片乌青,显然已经死了。
秦山连忙走过去掐了掐老人的人中,发现确实没有了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老人很瘦,地上跪着的穗子也很瘦。
秦山心里面难受,“穗子,你起来,地上凉。”
穗子忽然嚎啕大哭起来,“秦叔,我爷爷死了啊!”
少年哭的肝肠寸断,秦山拍了拍穗子的背,当年他爹和娘去的时候,他知道这个时候哭一场才是最好的。
穗子哭到最后浑身抽搐,还是秦山狠声将他喊醒,穗子才跟没了魂魄一样坐在那里。
秦山道,“你爷爷看到你哭成这样,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穗子茫然的看了看床上的老人,双眼耷拉下去,“我知道爷爷熬不过这个冬天,从夏天开始爷爷身上就开始腐烂,我找了药,天天给爷爷擦也好不了。但是我只是出去一会,爷爷就一个人走了……”
秦山将衣服送到牛车上面,找出老人的衣服给老人换上,“穗子,让你爷爷入土为安吧。”
穗子摸了一把脸,点了点头。
若是家里面稍微有些钱的可能会买一副棺材,在家里面停留几日,但是穗子他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好好给他爷爷下葬。
秦山倒是给了穗子钱,穗子却不要,黑黑的一张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
最后穗子爷爷便沉睡在他家的门口,穗子趴在地上用力的磕了三个头,脑袋上甚至有些流血,“爷爷,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秦山看着少年稚嫩的身子,叹了一口气。
等到一切弄好天已经黑了。
秦山把穗子抱上牛车,“你到我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