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辰心如刀割,他睁眼,一双明亮有神的双眼此刻已经黯淡无光,取而代之的是泪眼朦胧。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月辰有些失神木讷的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而屋外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哭泣如五雷轰顶般重重砸入月辰的心里,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月辰那无声的泪水终是抵不过心里的悲痛,他通红的眼眶里满是血丝,而泪水却如泉涌般,绵绵不断的落下。
琬娘,这一世终究是我付了你,若有下一世,我月辰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你。
亥时,万籁俱寂,远处传来几声虫鸟的鸣叫。微风拂过,将树叶吹的沙沙作响。
而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白清兰身穿一袭红衣,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她身姿矫健,一扬鞭催马,马儿嘶声如雷,向前飞驰。
白清兰是要孤身一人前去霍北为楚熙带来援军,而支走白清兰也是楚熙的决定,他不想白清兰跟着自己在这抗敌收城,毕竟战场相信万分,纵白清兰武功在宗师境,可行军打仗,也总有万一。
楚熙不想这万一发生,所以支走她是最好的选择。
在白清兰身后站着目送他离去的正是楚熙,直到白清兰骑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楚熙的视线后,他那双深情的眸子才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双眼中是深邃莫测,似一汪深潭,令人不可捉摸。
楚熙转身离去,站在他身后的谷烑也紧跟着楚熙一道离去。
楚熙沉声问道:“鄞州的百姓都安排出城了吗?”
“回王爷,已经全部出城了。如今的鄞州除了五千守城军以外,几乎是座空城。”
“可抓到裴焕了?”
谷烑恭敬应道:“抓到了,小的将他关在刺史府,还派了三个人在看着他。”
楚熙没有做声,只转身快步向刺史府走去。
刚到刺史府门前时,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身形健壮的男子被两个人压倒,双膝跪在地上。
这人身上被麻绳五花大绑,绑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嘴里也被塞着一块白布。
楚熙不解的看向谷烑,谷烑见楚熙疑惑,便解释道:“小的知道王爷要来审问他,所以特地为王爷安排好了,以便王爷审问。”
楚熙讪笑,“你怎么知道本王会在今晚审问他?”
谷烑大着胆子回应道:“因为今天白日里,南国已向兴朝出兵示威,南国既然今日不战,那必定明日会战。所以若王爷不在今天审问他,明天一旦开战,就没有机会了。”
楚熙冷笑一声,揶揄道:“谷烑,你在鄞州做守备军首领,还真是屈才了。”
谷烑诚惶诚恐的行了一礼,“王爷谬赞!”
楚熙看向一脸不服的裴焕,谷烑立马就向那两个看守谷烑的人招了招手,两人也是机敏,立马就伸手将裴焕口中的白布扯下。
楚熙见似是认命般跪在地上不再挣扎的裴焕,声音如常,开门见山问道:“你姓裴,所以你认识裴子衿吗?”
裴焕眸光微闪,他心中一颤,猛然抬头,有些不可思议问道:“你认识裴子衿?”
建兴三十八年,容煦和容淮爆发了夺位之争,而他和裴蘸两人被迫当兵,也被迫卷进了两子夺嫡的战争中。
建兴三十九年,那是裴焕和裴蘸第一次上战场。
他被吓的瑟瑟发抖,汗流浃背。
刚成为新兵的裴焕,连枪都不知道怎么使用,又怎么会杀人?
可两军交战,所有人都在厮杀中,裴焕若不杀人,就是敌人杀他。
裴焕生在平民人家,心地善良,他本不想手染鲜血,乱杀无辜,可为了能活下去,他被逼拿起长枪,在战场上见人就刺,见马就斩,当长枪刺入人体时,当鲜红的血液喷洒在他脸上时,他在恐惧惊慌下,吓的恒然失色。
而建兴三十九年的这场大战,也成了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裴焕不仅仅是因为杀人而导致他整宿整宿噩梦不断,更主要的是,他差点死在了这场大战中。
裴焕清晰的记得,建兴三十九年,在兴朝宫门口,容煦和容淮的大战里,自己因深受重伤,体力不支而倒在战场上,后来是裴蘸他也因战受伤,在临死前,他倒在了自己身上。
后来,当战争平熄时,兴朝宫门口,横尸遍野,血流漂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