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树下,海棠春睡。老子独倚花锄,仔细思索对策,无论如何要找回婴儿,否则无法交差!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仇恨会使人多疯狂,我有切身体会,如果不将这个孩子除去,将来也许会是心腹巨患!无论对于韩梅,贾云,还是我。
深更半夜,青叶道人突然出现也是十分蹊跷!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武功杀我简直易如反掌,可是猫捉老鼠一般戏弄半天,没有过多纠缠又走啦!好像专门为了引开我的注意力,让人救走婴儿。其实,还不如出手硬夺,费那么多事儿干嘛?!
现场还有其他人?这是肯定的,妆盒周围确实也有风吹草动。如今看来青叶有备而来,还有帮手,一个还是两个,我也说不清楚。如果是他做局,那么趁我比武的时候拿走婴儿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对付这样的大宗师,任何人必须全力以赴。
明帝丹房就在距此不远的御花园,除了炼丹道士,其他人鲜少涉足。老子鼓起勇气走进了隐藏假山的暗门,想找青叶问个明白。丹房暗无天日,石壁灯芯如豆,中央有尊药鼎,体积颇大,通体火红,雕刻苍龙,栩栩如生!圆壁开了八孔天窗,镶嵌晶莹玉石,闪烁琥珀色光辉,隐隐传出龙吟之声!这尊“伏龙鼎”是普天之下炼药师梦寐以求的神器,围绕两个看守丹炉的道童。青叶道人双腿盘叠,端坐正中蒲团正在炼丹,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生。明帝斜靠床榻,对于不之客打扰颇为不悦:“青龙,有何贵干?”
我在皇帝面前不敢造次:“启禀陛下,卑职有事请教青叶道人。”
“大胆奴才!”明帝眉毛一挺:“耽误朕的大事,吃罪得起么?”
我不敢再问了,退了出来,接下来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在紫微城寻找这枝妆盒。为了掩人耳目,妆盒款式非常普通,这种嫔妃、宫女用来盛放饰的普通物品,皇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要想找到无疑大海捞针,可是,这根针,我必须捞!于是动锦衣卫对三宫六院妆盒进行排查,没有婴儿下落。
在我一筹莫展,灰心丧气的时候,东厂现一条线索:“宫女海棠抱着妆盒出了紫微城。”当天我和贾云正是从海棠手里接过冷饭,算是知情人。这个宫女负责饮食起居,居然拿着妆盒出了紫微城!干什么?老子一直追到午门,拦住鬼鬼祟祟的海棠:“站住!”
海棠吓了一跳:“娘娘黑狮子生病,奴婢把它带去红柳胡同找兽医诊治。”
黑狮子,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老子怒冲冠:“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
海棠抖若筛糠:“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去问娘娘。”我把妆盒抢了过来,打开仔细检查,装着一只黑猫,果然没有婴儿。这只黑狮子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只好放她过去。
几天之后终于有了第二条线索,青叶道人带着婴儿离开王城去了江南。这他妈也忒巧合了吧?果然是他!此刻几乎可以肯定,那天夜里青叶道人同人设局抢走婴儿,同我比武目的也是调虎离山,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帮手拿走妆盒。
帮手是谁?至今是一个谜,极有可能就是宫女海棠!这丫头提着一只死猫出了紫微城,我也不知为何突然脑子短路居然放她走啦?根本原因还是在妆盒里面没有找到婴儿。那么他们如何把人带出宫去的?谜题难解!
当我再次找到点心局,海棠已经服毒自杀,毒药正是“神仙蜜”。这样一来再次证实我的推论,当即决定将婴儿追回来!虽然海棠这条线索断了,但是并不妨碍接下来的追捕计划。阮玉楼生前是秦淮河畔歌妓,跟随这条线索前往南京,老子去了遣香楼,教坊司将这座阮玉楼故居整体出租,鸨儿正在拍卖她的物品。鸨这种鸟,纯雌无雄,与它鸟合,人尽可夫。最是淫荡,妍若春花,人贱如草,她见到我宽去外袍,官衣盘蟒飞鱼,鸾带挂有腰牌,几乎是扑到怀里:“官爷,何事?”
老子一把推开老鸨,掌掴脸颊:“青叶道人来过没有?”
“刚走不久,大人对拍卖有兴趣?”
“没兴趣!滚一边儿去。”老子环视一圈,屋里都是一些寻欢客。高低贵贱什么人都有,而且大小通吃,上至年过花甲的老者,下到未及弱冠的少年,年龄跨度非常之大!阮玉楼魅力,由此可见一斑。
老子凭栏眺望,远处桥下杏树之旁有个轻薄子弟,衣服浆洗得整洁笔挺,竹笠低低压在眉际,只能看见半边脸。清风徐徐,树枝轻摆,秦淮河中的月亮将圆未圆,轻盈跳跃!我在树下绕了几匝,远处人影一闪,幽幽叹了口气,水面忽然起了涟漪,几个小小水圈慢慢向外扩展。河面反照,这小子非常面熟,顶多也就十五六岁,十分稚嫩!朗目如星,气宇方正,紫花嵌眉,口角含悲。几滴水珠落在水面,原来是他的泪水。
我想破了脑袋方才记起,原来他是明帝丹房看守丹炉的小童。自从金银童子做了明教祭司之后,朱炎收了“琴棋书画”四个童儿作为替补,竖子就是其中之一!朱炎不仅是教主,也是王爷,他同皇兄手足情深,逝世之后童儿跟随明帝炼丹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少年慕艾,千里迢迢赶来南京也对阮玉楼有情?老得都可以做他妈了,这不乱伦么?妈妈的吻,这小子是不是缺母爱?
青叶道人背着婴儿站立桥头,也是望着桥下杏树出神。文德桥相传为李白醉酒捞月之地,以秦淮河为界,两侧一边是读书的地方,一边就是妓院。这个老杂毛,读书还是寻欢?无论如何终于出现啦!这次不能让他跑了,老子一掳飞鱼服下摆,飞身上了文德桥。
庙子上香的人很多,络绎不绝!我的眼睛一花,青叶就不见啦!鸿飞冥冥,周围全是人,找了一圈回到影壁,坐在台阶上呼呼喘气。正是: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有分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婴儿命运如何?能否逃脱魔抓?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