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战事吃紧,大郎在前线征战厮杀,连年节也不得归,他将大房交给你,可你却有负他的信任!”
“女子最重名节,你怎敢疏于看顾,叫四丫头被贼人掳了去!皇家姻亲事关重大,岂容你这般怠慢亵渎!”
沈氏如从前一般低眉顺眼,“是孙媳的不是,孙媳已加派人手保护杳杳,断不会再让杳杳落入险境。”
“怎的只有四丫头!你意思说不是你大房的姑娘,其他的你便不管了是吗?!”
“孙媳不是这个意思,孙媳会另寻些高手看顾府院,绝不会让旧事重演。”
几步之遥处,林栀予正一瞬不瞬看着谢老夫人,谢老夫人不经意间对上她的目光,面色一僵,戾气登时收敛。
“罢了。”
又冲林栀予招手,忽而变得慈爱的笑容中,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算计。
“四丫头,到太祖母身边来。”
林栀予缓步过去。
“身子可恢复了?”
“回太祖母,修养半个月,已经无大碍了。”
谢老夫人听出林栀予语气里的疏离,热络地挽起林栀予的手。
“这手怎生这般冰冷?快去拿汤婆子来!”
邓嬷嬷忙应下。
谢老夫人揉搓着林栀予的手,“莫怪太祖母动怒斥责你母亲,实在是太祖母太过在意你的安危,你不知你失踪那几日太祖母有多忧心,犹如烈火炙心,寝食难安。”
“若非太祖母年事已高,腿脚不利索,定会出府亲自去寻你。”
“所幸你无恙,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太祖母怎么和你爹交待?你大姐已经……”
“老夫人。”
邓嬷嬷恰逢此时回来,及时打断谢老夫人的话。
谢老夫人收了话茬,拍拍林栀予的手,“新春好时节,不说这些。”
说着,环顾一圈,冷下脸,“二丫头呢,怎的还不来?一大家子都等她,成何体统!”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一道倩影扶风而来。
烟雨蝴蝶裙、云纹银头簪,身姿袅娜,气质温婉,不是谢意婉又是谁。
“太祖母,阿婉来迟,叫您等久了,您莫怪。”谢意婉施施然行礼。
谢老夫人佯怒,“上哪野去了,也不看看时辰!”
谢意婉难得俏皮吐了下舌头,“昨日新得了本古籍,一时沉迷,不承想竟将要事遗忘至了脑后,让各位叔叔婶婶久等,是阿婉的不是。”
谢意婉向各位长辈福身道歉,几位不疼不痒应承几句,此事便掀了过去。
林栀予瞥见谢意婉的面颊红润,想必是与裴仕之相处得甚是满意舒心。
上香、跪拜……一众事宜和林栀予前世的记忆没什么出入。
谢意婉也和前世一样,站在林栀予身边,严肃的场合悄悄冲林栀予眨眼睛,“栀予妹妹。”
“栀予妹妹你几时来的?玉米灯我给你留着了,待会拿给你。”
“劳二姐姐费心,灯今年大房已经备下了。”
谢意婉稍怔,“原是如此,你有了便好。”
敬告完祖宗,天色已经擦黑,之后便是除夕宴以及守岁,众人移步至正厅。
按照往年惯例,开宴前,谢老太太会给女眷小辈们分除岁礼。
林颂宜不在,谢意婉便是第一个,今次却也将林栀予叫到了跟前。
谢老夫人满目怜爱,对林栀予道:“前阵子听闻你瞧上了二丫头的镯子,说来也巧,近来意外得了件不俗之物,想是与你姐妹二人有缘,今年的除岁礼便遂了你们心意,二丫头、四丫头,你二人上前来挑吧。”
邓嬷嬷将礼盒打开,一时间两只精雕细琢、制式精美的镯子映入众人眼帘。
只是一大一小,分量相差甚远。
小的那只和日前裴仕之送给谢意婉那只极为相似,如前世一样,是特地给林栀予准备的。
林栀予垂眸,谢意婉果然将镯子的事告知了宋氏,一切便如她预料的那样。
“这金鸾双飞镯,是一双子母镯,虽是一大一小,意义却深远,有着同心同德、同气连枝的好寓意,镯子已择高人开了光,更有驱邪纳吉之能。”
谢老夫人心中早有成算,说着表面话解释。
“四丫头,你大姐常年不在府中,今后是何情况亦无定数,大房的姑娘只你一人在府中,太祖母希望你与阿婉姐妹俩能同袍同襟,日后不论嫁去哪家,都能将姐妹之谊始终记在心上,将平西侯府视作你们的家、你们的依仗靠山。”
姐妹二人点头,谢过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