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舟觑到他的面色柔和许多,便笑嘻嘻地将刚刚自沈听风身上夺下的几件法宝一股脑塞进唐天风的怀里,笑道,“师兄还是别管我了,便替师妹将这些还给大师兄,如何?”
唐天风心知说不过她,便无奈地应下了。
墨沉舟却也不回鼎天峰,只日日镇在昭云峰上。那沈听风兄妹着实惧了她,又没有靠山,这几日便也收敛了许多。
而不过这几日,门中的外宗修士也渐渐增多,连位列三大宗门之一的靖元宗也携着无数弟子前来,门中的人气更加鼎盛。
却说这一日深夜,墨沉舟正如往常一般入定,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竟不能静下心神,手腕上本可以隐形的虚天镯竟然自己慢慢浮现出来。
还未等墨沉舟有所反应,刹那间就看见屋外一片白光闪了一下,墨沉舟心中一动夺门而出,就见漆黑如墨的夜空突然有一道银白闪电撕裂长空,碎裂的星空中隐现一物,滚滚轰鸣声中,带着巨大的威势轰然炸开,化为几处银茫闪电般坠入大地,其中一道,正向着凌云宗的方向而来。
那物其上的威势灵气昭然,金丹期之下修士都是闷哼一声口角溢血,显然是件极品法宝。就见那物四下坠落后,夜空中便升起数十道身影,其身威势,竟皆是元婴期以上的高阶修士。那十数人相顾无言,最后齐齐冷哼一声,便向着那几处追去。
无数仰头察看夜
空的修士见元婴期真人都应经出手,便知道就算那是一件至宝,如今也怕是落不到自己囊中,更怕自身的觊觎之色被那些元婴真人看到,恼怒了自己,便忙不迭地退回房间。
墨沉舟铁青着脸仰望天际,一手死死抓住手腕。好半晌,方才面无异色地退回房间。方合上房门,扔出一个阵盘护住整个房间,就忍不住哼了一声,松开了手腕,额头大汗淋漓。
就见手腕处得虚天镯如今竟化成了暗红之色,墨沉舟就感到一股几乎能将人融化的炙热感觉在手腕处蔓延,才刚刚运转灵力,这虚天镯竟越收越紧,竟是要将墨沉舟手腕勒断了一般。其上隐隐有威势升起,仿佛是在应和刚刚的那一物一般。
这是墨沉舟从未遇见过的情况,忍着剧痛将灵力输入虚天镯,想要进入其中看个究竟,却愕然地发现,无论她使出什么方法,竟然都无法进入虚天镯。
墨沉舟脸色一变,心知虚天镯如此异常,十有八九和刚刚的事情有关,虽然不清楚其中的联系,可是方才她观望那物的威势,恰与前世她闯入那位金仙洞府第一眼见到虚天镯时的感觉极其相似,暗忖那八成是又一件仙家至宝,却不知何故竟然一分数份。
正当墨沉舟暗暗沉思之时,那虚天镯却自己慢慢静下声势,不仅那仿佛岩浆般的炙热感褪去,整个镯身也慢慢松开,如往常一般隐于墨沉舟的手腕
处。
见到如此,墨沉舟心中一动,继续运转灵力,却沮丧地发现还是无法进入虚天镯,心中有些失望,却心知想要解决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只能放弃。
然而今夜还是有些心绪不宁,无法继续修炼,也无心翻阅丹经,便走到院子中,捡那些已然成熟的灵草收拾了起来,心中倒也暗暗庆幸,虽说大多数的宝物都在虚天镯中如今无法取出,可是一些她惯常使用的法宝丹药却因担心引来他人注意而收在自己的储物戒中,倒也没有多大的损失。不然可就赔大了,谁知道虚天镯什么时候能又重启呢?
这一夜倒是很快,天刚刚微亮的时候,墨沉舟就见远方一道剑光划破苍穹,直奔峰顶而来。那道剑光极快,消失于墨九天的洞府中。墨沉舟心中微动,便向着九天仙府而去。
才一进洞府,墨沉舟就见沈岚坐在正中,下方正在团团踱步的正是自家父亲。一脸的烦闷,便笑着走上前去,道,“给父亲母亲请安。”
“好了,”沈岚止住她,笑道,“自家父母,竟还是如此多礼。”虽说这般说,却还是感到心中喜悦,望了一眼略有些焦躁的墨九天,便嗔道,“你还有完没完,女儿来了,你竟理都不理?”
墨沉舟却是微微一笑,“看父亲母亲的样子,可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出关的?”
“可不是!”沈岚却是有些不快,“修炼得好好的,那
一下子,若不是有你爹护持我,怕是要走火入魔!”那一道威势直冲入肺腑,顷刻便打散了经脉中的灵气,若不是身边还有墨九天,怕是要落得个重伤之局。
墨沉舟便看向沉默着得墨九天,疑惑问道,“爹爹追去了,可知道那是什么?”
“呸!”墨九天唾了一声,狠狠地坐进自己的位置,锤了一下桌子,“那群蠢货,东西还没到手,却是自家先拼了一场,等到再想找,哪里还能找得到!”
顿了顿又有些疲惫地开口,“或许这样也不错。自三万年前仙界与修真界通道断开,这都多少年没见过有仙家至宝出现了,有命得没命使,这宝物现身,也不知是好是坏。只怕修真界要大乱矣!”
不见了?墨沉舟不动声色地听着,不着痕迹地抚了抚手腕,“昨晚我见不少元婴真人都出动了,却不知还有人动手?”
“哼!沐阳宗的杂碎!”墨九天冷哼一声,因沐阳宗弟子伤过自己的徒儿,又听唐天风向自己禀告过的那寒毒的事情,心中对沐阳宗就极度看不顺眼。“靖元宗与簌玉阁都还没怎么样呢,他们倒先出了头。这等宝物,自是有缘者得之,一起出手也就罢了,谁得了算谁的。却没有想过他们竟敢仗着一位化神修士出头,想要驱逐我们!”
亏得后来掌教贺清平带着几名元婴前来支援,不然岂不是令一个二等宗门在自己面前嚣张,也不知
道究竟是什么才令得他们有了这个底气。
心中有些烦乱,墨九天看着脸色不动的墨沉舟,就觉得这丫头的神情多少是有鬼,就瞪了瞪眼睛,怒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又搞出了什么事?”
墨沉舟凝思了片刻,觉得还是由自己先将沈氏兄妹的事情交待清楚比较好,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听过之后墨九天夫妇都是一脸静默,许久才听沈岚有气无力地抚额道,“也不知大哥怎么教导的这两个孩子,竟然跋扈到这个程度。罢了罢了,我是管不了的,大典之后,就让他们赶快回去罢!”
“也是沉舟下手太重了!”墨九天心中虽然也不喜,却还是看在沈岚的面上说道。
“若不是为了磊儿,咱们女儿何至如此!”沈岚眼一竖,喝道,“我当年就说,田琴不是个好的,也不知给大哥灌了什么迷汤,竟是鬼迷心窍了!”又骂沈磊,“磊儿也是个软的!要就给么!他日若是要他的命,难道他也一声不吭不成?!竟是还不如个小丫头有决断!”
有你家女儿那股子狠劲的,还真是不多!墨九天目光扫过频频点头的墨沉舟,见她眉宇间更添了几分冷厉煞气,心中欣赏,觉得这个模样放才是他墨九天的女儿应该有的气度,却也晓得如今不过是沈岚恼怒时的气话,若是平日里见墨沉舟行事如此刚硬,只怕又要骂他,胆子一缩,便岔开道,“那
便等磊儿出关,你再好好教导于他!”
沈岚点了点头,觉得话说了很多颇有些口渴,凤眸一扫,见墨九天殷勤地为她倒了茶还试了试温度,便满意地低头饮茶,微垂的眼眸中划过温柔的笑意。
当年她嫁与墨九天并不门当户对。彼时墨九天已经是元婴中期的高阶修士,又是一等大宗门的一峰首座,而她只是个带着侄子在外漂泊的金丹初期,给墨九天做个侍妾倒还罢了,可若是做双修道侣却是极不合适。然而就是这个有些粗狂的男子一力抗下了所有的反对,给了她一个风光无限的双修大典。这么多年,却是待她一如从前,让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修士们失望不已。
才要说些什么,就见唐天风走了进来,施了一礼,“见过师尊师母。”
沈岚素来对唐天风极其满意的。在她看来,这个弟子长得俊秀绝伦,性格温和,又自幼长于他们膝下,最是知根知底,自家女儿又和他一处长大,最是听他的话,倒是可以收了做个女婿。却没想到方有此意便被墨沉舟一口拒绝,心中极为惋惜,也不知自家弟子今后要便宜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