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皇朝,巽州,濉河县。正乾八年冬。
已是寒冬腊月,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咬紧了口粮,寒风呼啸刺骨。这个年格外的难过。
与平民百姓的不同,坐落在县中,大开的宅子,永安侯府却显得异常喧闹。
受了三代圣上的恩泽,永安侯府可谓是食一千户邑的富户。临近年关,热闹一些似乎无足,毕竟每一年似乎都一样。
永安侯府,永安侯苏慎漂泊半生打下的基业。
大开的宅内,躺椅上的老者看着枯槁的桃树,更像如今的自已。
侯爷,外头凉,再落了寒,万金之躯受不得冻,您还是跟奴婢回屋吧!伺候在老人家身旁的老太监弯下腰,将手递到了老人家的手臂旁。
似乎是失了神,苏慎并没有回应老太监。
侯爷?老太监试探性的又喊了一下。
这一次,苏慎听的真真切切。
够了够了!老夫还不聋,老了,不中用了,回屋吧。苏慎自嘲的笑了笑。年过九十的他,在这如今的大庆也可谓是头一份。
是,老太监挥挥手几个家仆便立刻上前伺候了起来。
随着家仆们搬走烤炉,将自已的躺椅抬进屋内,苏慎这才慢悠悠的搀着老太监的手回了屋子。
说是侯爷的内寝,外堂却摆着几个供桌,相比较硕大的侯府,偏居一隅的内寝却显得格外寒酸。
仅有一张硬床横在一处墙角。
好了,都出去吧!苏慎摆了摆手,几个家仆便静步走出屋子,将门紧紧的关上。
嘎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子内格外的寂静,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担了担蒲团,苏慎跪在了蒲团之上。
在这世间,苏慎从未和任何人吐露过真心,或许只有这种虚无缥缈的神佛,才能诉说心中苦楚。
神啊,九十多年了,一个甲子的春秋都即将走完,为何您还不收了我?
苏慎想死,但又极其怕死。这是一个矛盾,一个集齐人生两大矛盾的老人。
苏慎本不是这方世界之人,准确来说,他是一个穿越者。
那些所谓的金手指,所谓的系统并未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稀疏平常的过着这一生。
靠着原世界的经验,硬生生为开国之君谋得了江山。功成名就并未选择留在朝堂,而是选择明哲保身,回到了自已一切开始的地方,濉河县。
先皇怜惜功臣,赐给荣华富贵的前提,同时也是也在提防所有的功勋。
老太监名唤吴用,是先皇赐下的,在宫里一辈子了,到老也算是跟苏慎有个伴,若非如此寻常功勋又怎么在家留有太监。不过更得的也是为了监视苏慎究竟有没有不臣之心。
哎!来此人间近乎一个甲子。
长生,或许也是一种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苏慎感慨,浑浊的眼眸似乎更加的混沌了一些。
自来到这方世界以来,似乎也是天道对自已的补偿,给予了本不属于这方世界无穷尽的寿命。
自来到这起,那抹道音挥之不去。
赐尔长生,与天同寿。
寿元虽在,但是容颜已去。身躯早已不复当年,如今的苏慎就好似那干柴,稍微活动一下就好似骨头架子都要散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