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芳,我想你了。
苏慎抚摸着手中的拐杖,这是他七十岁寿诞时,钱氏为他掰折的一根桃木打磨而成。
也就在同年钱氏撒手人寰。这根拐杖也是他唯一的念想。
爷爷,苏孝仁从床上穿好鞋起身。看着苏慎抚摸着拐杖,望着窗外出了神,而这根拐杖他又怎么会不认识。
奶奶的遗物,苏孝仁轻轻的在口中喃喃。
或许这些年被权利熏了心,一直以来的亲情也被他忽视。再看自已两鬓斑白,也是到了爷爷辈的年纪,再看苏慎,一种不言而喻的亲切感,那种源自血脉上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或许自已以往做的,太不是一个人了。
你也老了,这小子一直庇护在你的羽翼之下,将你身上的差事卸了吧,回府来养老,潼水大小军务上奏朝廷,让鼎山接任。
苏慎转过头,语气似乎也变得严肃了一些。
把李氏留在府里养一段时间,小文远也许久未见娘亲了,久在边关跟你们受苦,我这老头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留一段时间吧,看鼎山这小子能不能想通。苏孝仁也在一旁接话道。
答应郭家的事帮他解决,从此与郭家一刀两断,就不必再去联系了。
他郭家兄妹二人,狼子野心甚大,咱们探出头去观望,说不定也会被他们的利爪所伤。
吃一堑长一智,从今天起让下面的子孙安生点。老子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老脸,在豁出去给他们要人情了。
说着,苏慎杵了两下拐杖,吴用端着一个锦盘,上面托着一封火漆封存的油纸信奉。
这封信给你,快马加鞭进京呈给圣上,算是给你家小三擦屁股了,你觉得就单单靠你与那贺玄凉的举荐,那郭家小子就真的能出任从事史了?
那可是一州副官,主掌兵曹粮行,兑州毗邻函谷,壤接乾州。
那可是最为靠近京师重地的地方。兵曹从事虽说只有一州五千军伍,还需州牧亲印调动。但那郭小子还掌握着两千督府卫。
虽说是新军,但也是劲旅。圣上有意削弱功勋侯爷,提拔新任又能干的才能,他郭子亮虽说也年轻,但毕竟也是功勋侯爷。
除非是边塞,要么就是坎艮两个多水多山的贫苦州,否则又怎会放权给我等功勋侯?
苏慎敲了一下拐杖,看着一脸疑惑,但又试图理解其中含义的苏孝仁,苏慎久违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这种笑不是嘲笑。更多的则是老一辈看着后辈憨态的一种发自内心真实的笑。
是孙儿愚笨了!苏孝仁就算再傻,也是知道了信封里是苏慎承给陛下的举荐信。
他苏孝仁或许在皇帝面前不够格,但苏慎这个三朝元老的面子,当今小皇帝还是要给些的,至少在苏慎还活着时,这件事就不会在被揭起。
哎!毕竟是老头子我的亲重孙,可不能就因为这掉了脑袋。
不过你这个当爹的也是,这小畜生整天正事不做,旁门左道倒是一大堆,你是怎般生养的,若是再有今日这般事,恐怕我也保不下他了。
苏慎这话,当然也有暗示苏孝仁的意思。
大孙啊,你爷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样的尿性我不知道,你的事咱们都翻篇了,但是在被发现你还有想害我的心思,那就很对不起了,我也只能像是放弃你儿子这般放弃你了。
好了,你先养着,等你启程了,把你这不孝的儿子带走,甭在我面前在晃悠。
说完,苏慎拄着拐杖在吴用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苏孝仁的房间。
而苏孝仁望着苏慎老而佝偻的背影,一时间似乎也想了许多事。眼神也再次复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