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比所有人预计的都要更早投入一线。
有病没病,吃点预防,是群众最朴素的看法。现药房中的退烧消炎药断货后再没能补充,人们虽然牢骚不断,在各方安抚和规劝中却还能勉强自己保持冷静。
真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是一天比一天攀升的死亡人数。15o比7是什么概念当这个数字呈现在纸上,感受还没有那么具体,真转化成沉甸甸的生命,任何人都要被压迫地喘不过气来。
上世纪的18年爆过一次大型流感,全球共计有1o亿人被感染,2千5百万至4千万因此而死去。当全世界的人意识到这是一次比之更甚的致命疫病,没有人能不恐慌。别说是普通的感冒烧,只是咳嗽、打喷嚏,都足以引来旁人惊恐的眼神。
医院里医生的处方悄然地流传出来,人们想方设法的想把药物搞到手。真正的病人用药也只是刚刚好,只要有人挤占就会出现缺口,不可避免的因此矛盾而产生冲突。
在这时,根本就不用任何人去煽动,悲观的情绪就开始蔓延,在绝望、激愤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治安急剧变坏,秩序也遭受到破坏。
天还没有亮,外边就传来阵阵呼号声,睡过去就不知人事的白孟宸也被吵醒。整个家属楼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注视着出嘈杂声音的方向。
白孟宸艰难的让自己爬起,摇晃着出了卧室,夏衍走过来抱住他。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胸口,似睡非睡的眯了一会儿,白孟宸睁开眼睛,问“什么动静”
夏衍轻声地说“士兵要开拔了。”
白孟宸一下惊得抬起脑袋,夏衍及时避开才没被他撞到下巴。“你说什么”
夏衍搂着他走到窗口,能看到一辆辆的军车载着士兵正驶向大门。白孟宸惊疑不定“他们这是要去哪”
夏衍表现的并不惊奇,展一如他所料,他道“京城出现第一个疑似病例,为避免像其他城市一样混乱,士兵们被提前布置到各个大区。他们会分散到每个街道,入住当地的学校,另一部分去守着各大医院不被冲击。”
现在还是暑假,学生本来就不上学,补课的也被赶回家。电视上每天轮流播放着通告,让人们尽量减少出门,别去公共场合。
白孟宸靠着夏衍,凝重地看着树影中闪过的车辆。他缓缓地开口“如果你现在在上边的位置,会怎么做”
夏衍环抱着他,侧头在他的间落下一吻,“我会保持己身力量,等人口降下来后再出来收拾残局。这是天灾,不是人力能挽回。现在的做法看着正义仁慈,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在白白消耗士兵的生命。”
对比普通群众,士兵的数量太少了。虽然手握着武器,可能对着被守护的百姓开枪那只是一群想要活下去,拼命求生的平民。道德上先就无法立足,再加上内心的苛责,注定他们陷入被动,被人群吞噬都可以预见。
夏衍的说法很无情,他早已不会在这种时候保留任何悲悯天人的情绪。白孟宸把脸埋进他颈窝,似是不忍看到他说的那一幕。
夏衍拍拍他的脑袋,对他说“去收拾东西,我们今天也要撤离。”他放开白孟宸,拉开屋门,不一会儿丁胜辉就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你知道他们会被调走”丁胜辉擦着汗,既惊又佩的看着夏衍。
夏衍没有回他的话,转过身示意还呆站着的白孟宸,“别愣着了,军区现在空了,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我们必须搬回工业园。”
这次被调遣,军区可以说是倾巢而动。连指挥所都被搬到距离城中更近的位置,负责戎卫的力量全都离开,只剩下家属楼楼和十七区,就像是孤零零暴露在空地上,让人不安。
上一次搬迁有士兵们帮忙,这一回只剩下他们自己。最终白孟宸没有收拾自家的行李,他全程坐镇办公楼,看着工作人员小心的拆卸和包装仪器。
丁胜辉找后勤弄来的车派上了大用场,进出士兵把守的关卡很顺利,白天运送仪器和资料,晚上帮着学者家属搬家。
重建的十七区比之前更坚固,防卫更森严。这里的一些硬件条件本就比军区的办公楼要好,通讯解除限制之后,与其他研究所的联系也更加的方便。
对于重回旧址,十七区的新老学者和研究员,都显得很开心。只是住所的问题需要他们克服。十七区实行的是全封闭管理,在军区的时候家属楼面积大,房间足够他们使用。丁胜辉让人增建和改装的住所预计不足,只能让他们像大学生宿舍那样,合住一个房间。
白孟宸作为第二实验室的主任,再加上夏衍暗中成为了丁胜辉的领导,得以被分配了条件最好的一处。采光和格局都很好,客厅、厨房、卫生间、书房和卧室俱全。
光秃秃的涂装就是装饰,简单的家具仅只能满足使用,也就只有家电、被褥还是原来的那些。白孟宸甚至有心情调侃,一年连搬三次家,但愿不要再打破记录了。
一边监督手下安装仪器,一边还要归置东西,白妈接连打了好几次手机,白孟宸都正在忙,顾不上说几句就抱歉的挂掉。
夏衍在他一旁帮忙,窥着他的表情问“阿姨打电话什么事”
白孟宸接住他递过来的碗盘,思索着怎么利用橱柜的空间,闻言说“好像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关心我们这次搬家。她还说想和我爸过来帮忙,我说不用有你在呢。她就没说话了。”
看来白妈已经猜出来了,不然肯定会追问为何白孟宸在保密单位工作,调动来调动去,他始终跟在身边。轻咳一声,夏衍避重就轻的说“是啊,这边还有我,就不麻烦他们了。再说十七区管理更严,非工作人员也进不来。”
白孟宸看了下手表,扭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那剩下的你慢慢收拾,我必须去上班了。实在不知道放哪的就先放着,等我回来再弄。”
夏衍乖巧的应声,等白孟宸出门去主楼的实验区,才蹲下慢吞吞的拆着用报纸塞着防震的纸箱。
丁胜辉进门的时候,遍地都是废报纸,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夏衍看着他,指使说“你来的正好,把这些报纸扫一块丢出去。”
丁胜辉看看自己熨烫得平整的衬衣和西裤,只得无奈的蹲下收敛废报纸,说“您可真行不去办公室开会,原来待家里收拾卫生。”
对夏衍来说,很显然白孟宸的吩咐比开会要重要。他漫不经心的说“我还不想让他知道我在配合你们的工作,这会打破他对我的固有印象,也许会让他觉得不习惯。”
丁胜辉每到这种时候就无言以对,并且什么叫他配合他们的工作,完全是反过来了好嘛
似乎是能听到他内心的吐槽,夏衍哼了一声,丁胜辉最怕他毫无预兆理由不明的飙,立刻做出低眉顺眼状,老实的清理报纸。
所有的纸箱子都拆完,能摆放的都被摆放到位,不知道该放哪的也整齐的堆好。看着整洁的环境,别说还挺让人有成就感。
为自己这么容易就产生成就感,丁胜辉感到可耻。他挺括的白衬衫已满是褶皱,对坐在沙上的夏衍说“社会秩序已经出现了不稳,崩溃的迹象比以前预估的要快很多,上层让我们尽快拿出对策。我可是被逼立下军令状,没方案交上去就要被撸掉。”
夏衍轻靠到身后的沙背上,冷淡地说“你可以做一份提案,告诉他们现在是时候建立庇护所了。想最大程度降低混乱也很容易,把康复的潜在异能者们和其他人隔离,确保普通人和异能者生活在不同的区域。看不到生存差异,就减少是非和冲突。”
丁胜辉站不住了,他坐到沙上,苦笑着说“这有歧视的意味啊。再说,隔离会让家庭离散,群众不会同意的。”
夏衍看着他,嘲讽地说“乱世当用重典,连春秋时期的人都明白随时应变的道理。如果他们还不能尽快转变观念,局面会更难收拾。”
虽然很难接受,却没有比夏衍提出的更好的方案。对早就已经知道未来的人来说,想保住更多人,更安稳的度过难关,本就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想。
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们,想要把愿望变成现实,是多么的不可能。
丁胜辉他们连夜赶工,制作出了全面的新方案,递交上去后接连几天没有回应。这让丁胜辉感到奇怪,以往可是很快就能得到反馈。他亲自去背后大佬那里打听,才知道这份提案让上层大佬们很纠结,很难受。
最终这份提案被折中,一部分政府职能部门南下,去筹备庇护所。等到庇护所建成,整个国家中枢会率先搬离。隔离普通人和异能者的提议则被否决,除非他们想引民怨,否则就不能做出这种罔顾人伦和民众感情的决定。
丁胜辉失望,只感觉仿佛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推动。尽管他们不想,奋力反抗,却还是朝着泥潭滑去。
再一天后,疑似病人被确诊感染sr病毒,整座城市被宣布进入管制状态。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