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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7 01玉光遗梦（第1页）

清朝光绪年间，繁华的墨城府北端，街道两旁一字排开的是十余家古玩店，它们各自展示着各自的珍宝，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收藏家和游客。其中，小笛家精心经营的聚宝斋，虽然相较于那些历史悠久的老字号来说，只能算是后起之秀，但其在墨城商界的崛起，却是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迹。

聚宝斋的老掌柜姓小笛成名已久。他早年在天惠格里做徒工，凭借着一双勤快的手和一颗聪明机敏的心，他深得老掌柜的赏识。经过多年的磨砺，小笛掌柜不仅学到了丰富的古玩知识，更在商界积累了深厚的人脉和信誉。

有一年夏天，小笛掌柜陪同天惠格的少掌柜一起到南方购货。途中，他们遇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他的脚下放着一块数十斤重的石头，声称石头里面藏有宝玉，并愿意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出售。这个奇特的场景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路人驻足围观，小笛掌柜和少掌柜也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那的确是一块毛玉石，外表粗糙，看起来并不起眼。少掌柜经过一番仔细查看后，哈哈大笑起来，对那老乞丐说：“这是块毛玉石不假，但它顶多值十两银子。”老乞丐听了极为不悦，坚持自己的价格，并表示如果遇不到识货的人，他宁愿继续带着这块石头流浪。

少掌柜见老乞丐固执己见，便不再理会，拉着小笛掌柜准备继续赶路。然而，小笛掌柜却对那块毛玉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蹲下来，一边仔细抚摸着石头，一边跟老乞丐讨价还价。最终，老乞丐同意以四十二两银子的价格出手。

此时，少掌柜有些不耐烦了，他催促小笛掌柜尽快赶路。然而，小笛掌柜却突然跪在少掌柜面前，恳求他借给自己四十两银子，再加上自己半年的工钱，愿意在这块毛玉石上赌一把。他信誓旦旦地表示，如果赌输了，他愿意在天惠格里做工还债。

少掌柜看着小笛掌柜坚定的眼神，心中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支持他。他借给小笛掌柜四十两银子，并提醒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输了就要承担后果。

小笛带着那块毛玉石，千里迢迢地返回墨城。在这漫长的旅途中，他一直将那块沉重的石头背在身上，无论风雨还是晴天，都不曾放下。待他回到墨城时，脊背已被那块石头磨得血肉模糊，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天惠格的老掌柜对那块毛玉石进行了仔细的揣摩，最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道：“苍天不负有心人，小笛啊，你的家业就要从他开始了。”果然，当毛玉石被切开后，里面竟然隐藏着一块甜瓜大小的翡翠，晶莹剔透，价值连城。天惠格的老掌柜最终以一千两白银的价格购得了这块翡翠，而小笛也因此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两个月后，小笛的聚宝斋开张营业。他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眼光，苦心经营着这家古玩店。在他的努力下，聚宝斋的生意日渐兴隆，吸引了众多收藏家和游客前来淘宝。每当看到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络绎不绝的顾客时，小笛都会想起那次赌玉的经历，心中既感后怕又充满庆幸。

他经常用“赌命不赌玉”这句话来训诫儿子，告诫他们不要为了一时的贪念而冒险。然而，民国十二年，一场更大的赌玉风波再次席卷了整个墨城。一个从东海边运来的重达数千斤的海青石引起了众人的关注。这块巨石被声称内蕴有天价宝玉，因此一开价就是三千大洋。

那些古玩店的掌柜们闻讯后纷纷前来看货。他们一个个都是见识行家，但经过半个多月的揣测和研究后，仍没有人敢出面下注。聚宝斋的少掌柜也到过现场查看过那块海青石，然后他将情况告诉了父亲小笛。其实小笛早有耳闻这块海青石的事情，但他佯装不知，只是不想染手赌玉。

然而，这次少掌柜却似乎完全忘记了父亲平日的训诫，他一次又一次地怂恿父亲前往查看货色，然后再做决定。因为他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直觉，感觉这块海青石里面肯定蕴藏着巨大的财富。只是由于价值巨大，他不敢轻易断言。面对儿子的劝说和那块神秘的海青石，小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这天的夜晚，月色朦胧，微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聚宝斋的掌柜小笛，独自走出了店铺，他的脚步坚定而有力，目标明确地朝云峰客栈走去。那里，摆放着那块传说中的海青石，这块巨石被众人视为珍宝，背后蕴藏着无尽的财富与风险。

到达云峰客栈后，小笛让几名食客在石头的四周点上几盏灯笼。随着灯笼的亮起，海青石在灯光的映照下，一些棱角开始反射出淡淡的荧光，仿佛在诉说着它千年的秘密。小笛静静地站在巨石前，一边抽着烟袋，一边凝视着它出神。他从未与那些食客有过任何交流，只是默默地观察着，思考着。

一连七个晚上，小笛都如期而至，每一次他都坐在巨石前，不言不语，只是慢慢地抽着烟袋。几袋烟过后，他便拍拍屁股走人，仿佛只是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沉思。然而，即使他如此低调，他的行踪仍没有逃过其他店铺掌柜们的眼睛。

第八个晚上，小笛怀揣着三千两银票，与儿子一同走进云峰客栈。此时，客栈里已经聚满了人，他们都是古玩界的头面人物，为了这块海青石而来。小笛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三千两银票下注，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天惠格的卢掌柜立刻将价码开到三千五块大洋，试图打破小笛的坚定。紧接着，宝顺城的庞掌柜又将价码提为四千块大洋，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经过几番叫价，当翠山居的李掌柜报价时，已经变成了六千块大洋的天价。

面对这高昂的价码，小笛将烟袋在脚板上狠狠磕了几下，转身朝自己店铺的方向指了指说：“俺就拿店里所有的货都赌了。”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决心和勇气。客栈里顿时一片死寂，众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射向小笛。那些掌柜们大都堵了半辈子石头，却从未遇见过像他这样孤注一掷的人。因为在场的人都清楚，聚宝斋眼前的货价值不会低于一万块大洋。

儿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认为父亲这是疯了，甚至想狠揍自己一顿，责怪自己不该怂恿父亲来参与这个赌局。然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父亲能够赌赢这场命运的较量。

在月色朦胧的深夜里，那几名食客迅行动，连夜雇人将那块神秘的海青石搬运至聚宝斋。随着店内价值上万块大洋的古玩字画被一一装箱运走，原本充满繁华与热闹的聚宝斋顿时变得寂寥冷清，偌大的店铺内，仅有一块孤零零的海青石矗立中央，显得尤为突兀。

农历八月十六这天，小笛带着全家人虔诚地给关老爷神像和祖宗灵位上了香，接着燃放了几挂震天的鞭炮。之后，聚宝斋的店门紧闭，小笛开始了他孤注一掷的赌玉。他精心挑选了海青石上的一个位置，手持凿刀，小心翼翼、一层一层地剥离着那块巨石的外皮。他拒绝任何人的打扰，就连那些散落的碎石屑也禁止家人清扫。

一连两天，小笛不眠不休，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块海青石，手中凿刀不断挥动。他的眼睛因长时间缺乏休息而通红，面容因过度的紧张和焦虑而憔悴不堪。在儿子的跪地哀求下，他才勉强喝了半碗米汤，然后继续投入到赌玉之中。

到了第四天，小笛的凿刀已经穿透了石头的中心，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小笛玉的迹象。他面色铁青，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最终，他颓然倒在藤椅上，手中的凿刀也无力地跌落在地。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标志着这位曾经辉煌的商人生命的终结。

小笛离世后，他的儿子跪在那半块浸染着父亲鲜血的石头前，悲痛欲绝，嚎啕大哭。他后悔自己不该让父亲知道这件事情，更痛恨这块夺走了父亲生命和数十年家业的恶石。他用手捶打着那块碎石，尖锐的棱角割破了他的手臂，鲜血染红了校服，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在清理那半块浸染着父亲血迹的海青石时，惩戒意外地现，一些染血的裂缝中，竟有微弱的荧光若隐若现。他惊讶地捡起父亲生前使用的工具，轻轻地在那些裂缝处敲击。随着碎石的崩落，一道道璀璨夺目的荧光如流星般迸，将原本清冷的聚宝斋映照得瑰丽非凡。

惩戒震惊不已，原来真如父亲生前所料，这块海青石内竟隐藏着一块巨大的墨玉。不过，它并未位于石头的中心，而是偏居一隅。这块墨玉拥有明目养眼的神奇功效，令人叹为观止。儿子当机立断，请人将墨玉切割成十六副精美的镜片。不久，北京城的一位古玩界巨擘以每副三千大洋的天价将这些镜片悉数收入囊中。

自从儿子接手经营聚宝斋后，生意愈兴隆，先后在济南和上海开设了分店，将聚宝斋的声名远播。然而，人们只知道小笛一生赌过两次玉，且每次都收获了巨大的财富，但对于他猝然离世的原因，却始终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