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本该是两人一起逛街,她则凝神看着手机。
他故作嫌弃:“走路你还看手机,不怕摔了?”
“不怕,你不在我身边么。”
“嘿哟。”
走着走着她脚下忽地一滑,“哎!”一声人向前扑去,手机被扬了起来。
他手疾眼快,力从地起带动腰跨送出前臂,精准而优雅的一把将飞在半空的手机抓住。绝对的惯性则牵着她就这么“蹬,蹬,蹬,撅着屁股向前冲去,即将摔倒之际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险些以脸抢地的她,这才勉强用手撑住地面。
“你先救我啊!”
“你破了能长回来,‘裸奔’的手机不能。”他还沉醉在刚才一把稳稳抓住手机的感觉中,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反应快了,同时也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
“你不爱我了。”她嘟着嘴。
他故意气她:“嗯。不爱了。凑合过行不?”
“行。”
两人相视一笑。
他重新将视线转移到前方的路,如胶片般移动的人群全都停住了,他下意识呼唤身边的她。没有回应。
刺眼。
他用手挡着眼睛侧过脸。白光中的人向他走了过来,那人和他幼时记忆中强盗的身影重合了。
是一个男人。
薄薄的络腮胡子,黄褐色的头被梳成背头,深眼窝、高鼻梁。
是云岭。
自己怎么会把他给忘了呢?
“最近。。。还好吧?”云岭略尴尬的说道。
他分不清是云岭说的,还是记忆中的强盗说的。
云岭一字一顿地说:“已经有了一些成果了。”传到他的耳朵里的却是好几个人的声音,尖锐的、低沉的、机械的、命令的。
“你不该沉迷这里。”
“出来吧,我准备终止试验了”
“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虚拟始终不是真的。”
“你受伤了身体在修复中。”
“你走吧,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本应是他身体的喉咙传出了似乎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云岭没再说什么,白光剧烈闪烁一下兀自消失了。和上次不同的是,睁开眼时他还在这个世界。
下一刻世界之外的手按下了播放键,与他有关的一切再次运转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的好心情消失了,他感到震惊,害怕,气愤,复杂的情感从虚无中涌出来。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几次的经历令他有了经验。他静静的等候着自己从抗拒,变成接受,再试着理解。
收起手机的她还是如往常一样拉着他的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并肩聊着天。
当二人早就买完东西后,当尘在第二天凌晨醒来时,看着身旁睡着的她,他知道时候到了。为什么这一个月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为什么会忘了云岭,为什么有了能力,此刻都想通了。可说真的,想通了又如何?真和假他从来就没分清过,谁又能证明原本的他不是生活在另一个更大的“虚拟”中呢,当那一位拔下电源,一切立即化为乌有,那一位意念一动他何尝不是连存在都会被抹去呢。
他爱怜地看着身边,她此时闭着双眼平稳地呼吸着,风透过半开纱窗的窗户拨动窗帘,也轻抚着她的头--这即将破晓的夜色正遮盖着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不符合世俗中对美的标准,只是她的一切都那么柔静,充满了理想伴侣的知性与体贴;她有着人性的固有缺憾,身材也并不总是那么匀称;可正因此,她才是完美的。即便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完全认同彼此,但毫无疑问,他深爱她:甘愿为她付出,甘愿体谅她的缺点,甘愿为她犯下的错误分担代价,甘愿相信她的一切许诺。而他们的爱是等同的。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如果这一刻能变成永恒又何尝不可。
感觉到脸上有些痒,迷迷糊糊的她用手心蹭了蹭,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更性感了。
“没什么。我爱你。”
“傻瓜。”她连眼皮都没睁开,呻吟一声继续睡了。
他也轻轻躺回去。
就像是雨水浸湿土壤,慢慢地、直到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