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箱裡還放了一隻綿羊玩偶和用包裝冰塊冰鎮住的蛋糕。
政宗實套好頭套,帶著蛋糕和玩偶上了公寓樓。
夜裡十二點,電梯沒有別人,一隻加上頭套高近兩米二的笨重的熊,在走廊里緩慢地挪動步子。
不得不說這是一項艱巨的工作,至少對於從沒有從事過體力活的政總來說是這樣的。
連體服牽制性很強,他生怕摔倒,把蛋糕給砸了。
羊咲和政宗實道了晚安後很快累得睡著了,過幾天是省內的一個足球比賽,省長鼎力贊助,贏得比賽的球隊和上場的隊員會獲得一大筆獎金。
就省內來看,騰躍勝算還是有的,獎金每個人分下來也有五千元,拿一次全場最佳額外有一千五百元。
其實騰躍很多公子哥不在乎,羊咲不管他們在不在乎,這段時間除了備戰大賽八強,還想爭取好好表現,把省賽拿下。
每天都要體能訓練,他的體力和騰躍大部分主力球員相比,差上一小截,黃教練本來讓他別參與省賽了,好好準備八強,要知道十六強贏的太驚險了,輪零比零平,二輪還是因為對方球隊傷了一名主力,在最後關頭靠獲得一次罰球機會一比零險勝。
但拗不過這個小財迷,聽見五千塊的獎金死活要參加。
敲門聲在黑暗中響了好幾次,羊咲戴著耳塞,腦袋悶在被子裡,毫無反應。
門外的大棕熊扶了扶頭套,只好不厭其煩地敲門,聲音越來越大,政宗實總算聽見了屋內一句拖沓的問話:「誰啊——」
羊咲咪蒙坐起來,取下耳塞,公寓面積不大,床鋪斜對著門,他眉頭緊鎖,只聽見敲門聲,聽不見答音。
羊咲只好頂著一頭亂毛去開門,他打開了燈,探出半張臉,「誰?」
他第一眼沒有看見任何人,只有一隻二三十厘米大的毛絨玩具,赫然亮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
羊咲愣了一下,慢慢敞開了門,一隻高大威武的大笨熊站在門外——他是如此形容這隻棕熊的。
笨熊把毛絨綿羊硬塞在他手中,羊咲身上穿著的也是綿羊印花的睡衣,他抱著毛絨玩偶,呆愣地看著眼前的大笨熊。
大笨熊臉上掛著標誌性的可愛微笑,兩隻棕色的大熊掌托著一盤蛋糕,蛋糕用透明塑料殼裝好,小燈球一閃一閃地點綴,形狀是半個足球,顏色卻是很奇怪的藍色,上面插了一塊白色巧克力牌,咖啡奶油寫道:比賽加油!
棕熊伸手把蛋糕推到他眼前,羊咲拎過來,剛想說話,只見眼前的大笨熊突然開始跳舞。
轉了兩圈又拍拍手掌,政宗實在玩偶服里累得想喘氣,大冬天的出了一身的汗,但是透過頭套的網紗眼,羊咲那一張模模糊糊的臉上浮起了傻傻的笑容。
一舞完畢,政宗實站定緩了幾口氣,聽見羊咲忽然有點落寞,輕輕問:「結束了啊,謝謝你……要走了嗎?」
棕熊搖頭,幅度很大,看起來不太聰明。
羊咲眨了眨眼,莞爾,又試探性地問;「我……能不能知道是誰讓你來的啊?」
隔著網紗,政宗實看見羊咲兩隻眼睛格外地亮,他卻突然很難受,仿佛被人攥緊了心臟。
他想起那一個雨夜,羊咲過生日的晚上。
他給羊咲點了一個生日蛋糕,送餐工作人員和他一樣,履行職責在羊咲面前跳一支舞祝他生日快樂。
結束後,工作人員會告訴他,是政語先生為您準備的生日禮物。
整一個場景,政宗實都看不見,只能去想像羊咲會有什麼反應。
當時政宗實以為羊咲喜歡他兒子,於是沒有解釋,希望小羊高興一下,得到心儀對象的生日驚喜。
但是羊咲似乎從來不提那天晚上的玩偶和蛋糕,喜歡經營朋友圈的他也沒有發過相關內容。
現在政宗實才明白。
那晚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隻玩偶登門。
羊咲無疑會對這隻玩偶懷了巨大期待,然而期待中的名字沒有出現。
如果早一些知道羊咲喜歡的是他自己,政宗實希望能親自看見羊咲面對玩偶時驚喜的笑容,不會讓他的期待落空。
大笨熊指了指羊咲,又用兩隻爪子捂住自己圓溜溜的眼睛。
羊咲會意,放下蛋糕和玩偶,抬手遮住雙目,在一片黑暗中,他感受到了一股熱流迫近,鼻尖相觸,羊咲控制不住抖了一下,喉嚨里細微地發出幾個音節,「叔叔,是你吧?」
「是我。」
現在是,之前也是。
政宗實的聲音像窗外的雪一樣平靜低啞,令他充滿了安全感,羊咲放鬆下來,不太熟悉彼此的嘴唇,觸碰了幾次,才融在一起。
政宗實拉開了他擋住眼睛的雙手,吻了一會兒,放開了他,為了見好友花費一小時做的髮型全亂了,統統往後梳開,額頭落下幾根碎發。
他親了一下羊咲的眉心,笑起來,「嘗一下蛋糕好不好吃。」
政宗實進屋,羊咲見他準備把玩偶服換下來,牽住政宗實的大爪子,「等一等……叔叔能不能把那個再戴上。」
政宗實戴好頭套,又全副武裝地出現在羊咲跟前,羊咲拿手機打開了前置模式,把自己和大笨熊一起拍了下來。
「要是之前的也拍下來就好了。」羊咲珍惜地看著手機里的照片,聽見政宗實哄他,以後還可以穿不同的玩偶給羊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