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也是下定了决心,只朝那卢润霖淡淡地说道:“给他们半个小时,想留下的就留下。”一面看朝杨长生:“你去把他们带回来,我在出口等你们。”
杨长生一听她这话,心中立马便反应过来,竟有几分喜色:“我马上去。”随后咻地一下,竟然就不见了声音。
卢润霖原本要说什么,只是看到忽然在眼前消失的杨长生,不禁愣住了,呆若木鸡地看着杨长生忽然消失的地方,好半天才像是回过神来,“他,他……”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逍遥岛都如此奇幻妖异了,再有能人异士,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倒是自己失态了,有些尴尬地看朝霍沧月,“那我这就去转达。”
显然,他并没有明白霍沧月那句‘给他们半个小时’是什么意思。
霍沧月也没在这里多待,直径往出口处去安心等待。
这逍遥岛里如今没有妖,有的是那满腹贪婪的恶人,所以霍沧月一点不担心杨长生。
他必然是能将陈平安给带来的。
果然,杨长生没有让他失望,身影很快就出现了,身后跟着陈平安小小的身影,远远的霍沧月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看到陈平安那张满是愤怒而几近扭曲的小脸。
看着这一幕,霍沧月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等他二人走近了,果然听到陈平安口吐芬芳,诧异他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多污言秽语的同时,又忍不住打趣起他:“好歹是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怎么满口恶语?”
陈平安小脸气得通红,袖口里露出来的两只小拳头紧握着,气呼呼答道“哼!这些人太过份了,早知道就不管他们了,气死我了。”
到底还是孩子,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其实也就那么几句,这会儿大抵也不敢在霍沧月明前明目张胆地说脏话,只能干嚎几声。
杨长生也趁机朝霍沧月说起那柳浮尘和卢润霖还在劝说城里人之事。
霍沧月听了,不禁微微蹙起眉头,“无用功罢了。”又有些不放心,怕这两人还不愿意放弃,耽误了时间,只得让杨长生再去一趟。
实在不行,就直接打晕拖过来。
陈平安一听,想跟着去,不过被霍沧月一把揪住了后领子:“别去跟着添乱了,你休息恢复一下。”
陈平安不满地嘟嚷了几句,最后在霍沧月严厉的目光下,只能老老实实地盘膝打坐休息。
大约也就是十来分钟的样子,杨长生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有些不甘心的柳浮尘和卢润霖。
见到了霍沧月,那柳浮尘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面色焦急不已,“霍小姐,你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一定要想办法劝他们离……”
只是话还没说完,霍沧月就已经转身离开,她的声音随着那细细的风一起传来,“三十秒后,世间再无逍遥岛。”
柳浮尘和卢润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只相视一眼,直至见杨长生揪起地上的陈平安朝霍沧月快速追去,两人才急忙追去。
但柳浮尘依旧不死心,他觉得霍沧月既然有这样大的本事,那一定能劝到那些人,让他们跟着一起出去,不过更好奇霍沧月的那句‘三十秒后,逍遥岛不复存在’的话,只脱口问:“霍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逍遥岛不复存在?”
几乎是他和卢润霖相互掺扶着追出去,踏入这出口处,便感觉到了身后的一切就像是那被风沙侵蚀了多年的朽木一般,竟然就这样化作虚无,偌大的一个城池,消失在顷刻间。
两人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到底是顾着自己的性命,飞快地朝着前面的霍沧月等人追出去。
外面,正好是晨光初照,有些微黄的草地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露珠,翠花在不远处啃噬旁边的小灌木,见着他们出来,快步迎了过来。
只是如今它已经恢复正常,再也不会说人话了,不过却兴奋地围着霍沧月几人转悠。
至于柳浮尘二人,则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空荡荡的斜坡,他们就是从这个斜坡上面的虚空,进入的逍遥岛。
只不过现在两人心中都有数,逍遥岛不在了,那些坚持留在里面的人也……那柳浮尘也不知怎么想的,这个时候竟然能对那些贪图长生的人生出同情心,似有些责备霍沧月不愿意多给自己时间的意思,“霍小姐,您怎么能这样冲动呢?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想办法劝动他们的。”
霍沧月不是没有听出他责怪的口气,但到底敬柳浮尘算得上是个英雄,所以她并没有恼,只是转身认真地看着他,“柳将军,我们不提当年的弯州岛,只说当下,你以为扶桑人为什么这样轻而易举地就在东北站住脚跟,他们又为何要舍近求远,跑到东北,而不是离他们更近的上海呢?”
柳浮尘张着嘴,似乎要解释着什么?但又好像反应过来霍沧月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仍旧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地扭头朝那曾经通往逍遥岛的路径看过去,“难道?”但又不敢确认,“应该不会是这样的……”
“每一个地方的气运都是有限的,并不是那源源不断的水流永不枯竭。要供养那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城池,让无数的黄大仙摇身变成人,需要的太多了。我也明白你一视同仁,救人心切,但孰轻孰重,想来柳将军是能分得清楚的。”她说完,也没有打算多与他们耽搁,朝他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此别过。
她还忙着去处理那个所谓的客栈呢!逍遥岛是毁掉了,但是那只噬运兽可还在呢!
只不过等他们三人坐在驴车上到河边的时候,那噬运兽已经不见了身影,客栈自然也不在了,荒芜的草地上,倒是坐着一个颇有些面熟的身影。
陈平安一看是他,有些紧张起来,扯着霍沧月的袖子问,“他不会是输不起,追来找咱们还钱吧?”
河边坐着的,正是那天晚上,被霍沧月拉上驴车打牌,输得只剩下里衣的高虞。
原本面对着小河的他似乎也听到了这熟悉的车轱辘声,猛地转过头来,不过脸上那激动又兴奋的表情,倒不像是来要钱的,还高兴地挥着小手,“姐姐,我舅舅说,送你一个礼物。”
陈平安听到不是来要钱的,长长松了一口气,转头问霍沧月,“你什么时候认识他舅舅?”
霍沧月想说不认识,但是高虞已经先一步开口:“我舅舅说,姐姐虽然打扰了他休息,但是他大人有大量,不会和姐姐多计较,不过最近他有些事,没空照顾我,所以要麻烦姐姐了,但肯定不会白麻烦姐姐的,所以送给了姐姐这个礼物。”
他说完,那掌心里竟然冒出一胭脂大小的盒子。
高虞的装束以及他身上有带着黄河地宫那面具人身上细微的气味,霍沧月已经大抵猜到他的身份了。不过她有些想不通,当初她把那人困在里面,他追出来后,竟然没有找自己的麻烦,还在那小城镇上送了自己功德一件,如今又赶上来送什么礼物,到底是什么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