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冲着上官讪讪一笑,无奈向马车走去。
上官刚刚还沉浸在王爷对他识人不明的批评中,尽管只是一句轻飘飘的陈述却够让他懊恼,从记事起他的目光里就是王爷,一切以王爷之喜为喜,以王爷之怒为怒,王爷的一句肯定,可以激励得他彻夜不眠练功,一句重话可以令他难受一整个月。
刚刚王爷这句"论起识人你还是不如墨玉。"让他无地自容,却又是事实,他此刻心中懊恼自责。
忽然见到小七递过来的这个浅笑却是愣了愣,因为自小七出现在王府断断续续这两年来,王府中人从未见小七笑过,当然也包括上官。小七已经跃上马车了,他还愣愣地想着刚刚她那个浅笑,平时只觉得小七眉清目秀有些俊俏,不想这唇角浅笑间竟生出盈盈光彩之姿,姑射群仙。再联想到王爷对小七的种种,心下忽然更纠结起来,可再不敢当她这一笑了,回头王爷对他就不是一句冷话那么简单了。
对于白锦衣鎏金华盖的御驾马车小七轻车熟路,进了马车门目不斜视挨着兰襟蹲坐在前沿车壁旁,白锦衣看着她静默的面庞红唇紧抿,举手轻扣车窗,车队重新出发。
小七看兰襟已经恢复了她原貌,公主却并没有,低头一想,了然,只要公主一日不和皇帝成婚,公主便不会真正安全,只怕宫中也会有一番应付。
渐渐车外隐隐有了繁华之声,应该是上了燕京的官道,果然上官在车外回禀说已到京郊,远远已见郊外京畿营军旗,应该是将军王猛亲来迎驾了。
白锦衣命了原地休整等待迎接再一起进城。
"打水。"小七刚想下车透透气就被帘后白锦衣一声分赴打断,她看着兰襟,示意她怎么还不行动,兰襟刚要起身,白锦衣在帘后却看得分明,"小七?"
兰襟面色一黯,终是重新坐定,小七无法只得下车,银盆装了清水,撩了纱帘,进得内室。
"兰襟,他是给我易容的小七?"萧紫衣欠身凑到兰襟耳边轻声问,看兰襟点点头,又问到,"他是王爷贴身护卫?"
兰襟再次点点头,面色黯然。
萧紫衣看了看乖巧地不再作声。
马车内室。
"卸甲。"他立起身伸展双臂等候着。
白锦衣的三千护卫号称是银甲护卫正是因为护甲为连环银叶甲,那甲虽不及上战场的将军战甲那样繁复只有胸甲和护膊及战靴,但制作也是十分精巧,胸甲和护膊皆由银丝和银环套扣缀合,每环与另四个环相套扣,形如网锁,合成一件甲衣,无论是穿卸确实是需要别人从身后下相帮。小七身上的护甲也是兰襟帮着系扣的,而她却没有帮别人脱过甲,所以在白锦衣身后解扣一时有些不知从何下手,试了一下终于解开,他却仍旧保持双臂伸展的姿势,小七只得继续将护膊也解了下来,他还立着身伸臂,这是要她继续解袍。
小七十分不愿,忽然瞥到白锦衣盯着易容的粗眉黑脸神色和姿态却依旧是他一贯的倨傲和清雅,两者配合起来十分滑稽,小七眨了眨眼低头上前去解袍。
白锦衣看着眼前低头为自己解带的娇俏小护卫,第一次感觉到她有了笑意,原来她也不是木头,只要不是木头他就能捂热,想着若是如此这般天天佳人宽衣解袍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小七终于松了一口气,得了命令候在一旁,白锦衣外袍一解他终于坐下自己开始洗脸,易容的面容清除,露出他原本的傲人容颜,灼耀了小七的双目。
☆、成长(一)
成长(一)
燕京观星楼算得上是最豪华最大气的酒楼了,每日楼中人来客往,无不繁华喧闹,前堂的掌柜迎来送往满脸堆笑,帐房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结算银钱,两盏茶功夫楼里就要翻牌一桌,跑堂的小二更是忙碌得搽汗功夫都没有,如此人流量极大除了因这观星楼在燕京主道要口的极佳地理位置外更因在这里总能得到最新的消息。
"你们知道吗?摄政王就要进京了。"
二楼大堂一桌商旅打扮的几人喝着酒得意出言,引得周边几桌人立时竖起了耳朵加入话茬中。
"真的?王爷不是在他的封地胶州吗?"
"摄政王和当今圣上如此近亲,还不是想何时进京就是何时进京的。"
"我们哥儿几个可是亲眼所见啊,那大大的白龙旗帜还能有假?"
"可见着摄政王的鎏金御驾?"
"那是自然。"那人一脸得意。
"眼下新年元宵皆过,也没什么节庆啊?"
"那还不兴人家王爷有大事进京啊?"
这下连二楼包间的客人都出了大堂,听着堂上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摄政王进京的大事,挨着窗边的小桌子上两名男子更是竖起耳朵。
"张郎,看来小七应该是随王爷上京了,怪不得我们在胶州放出信号不见她前来相见。"说话的正是男装打扮的陈蓉蓉,她对面正是北齐名剑前面张郎。
楼内忽然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
"真的是摄政王的银甲军。"
楼中人蜂拥而动,有的挤到露台上,有的直接下楼冲出街面。
两人探头朝外看去,果然是大燕摄政王的银甲军,八驾的白马马蹄齐整,鎏金的宝盖御驾徐徐驶来。
"确是王爷的御驾,上官将军亲自护卫的,应该没错。"陈蓉蓉说到,仔细在那些人中辨认小七的身影,却不得见。
"也许在马车中。"张郎说到,"贴身护卫自是不离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