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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大人物的担当 贰（第2页）

“2015年11月，澳港，南宋官窑青釉八方弦纹盘口瓶拍卖，11518万的成交价，你却中饱私囊2000万，贿赂拍卖行所有在职人员所花费364万。”

“2014年9月，西安淮望阁，收《局事帖》2。07亿，贪墨217万。”

“2016年7月，苏州白月坊，苏绣巨匠建萍大师的作品《侍女蹴鞠图》，成交968万，贪墨321万。”

“诸如此类的太多太多了，如果要说的话天亮也说不完，这十余年来，你跟在豹爷身边，究竟做了什么，其实不需要我一个外人多说。”

左尘衣一字一句的陈述着触目惊心的事实，伴随着那如豹愈发阴沉的视线与表情，前者继续穷追不舍道：“2015年5月，与南京宫仁堂发生矛盾，唆使当地黑恶势力砸店，致使三人骨折，两人轻伤。”

“够了。”

那如豹声冷如铁，从中早已听不出哪怕一缕悲喜，可左尘衣仍旧没有退缩，甚至更进一步，指着朱罗冷笑追问道：“这些所作所为，每一件事，每一个字，你认是不认？”

“不……这些……这些……这些！豹爷！您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朱罗瘫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胯下早已撒出一抹刺鼻的腥臭，面对早已肃如冷霜的那如豹，他仍旧奢望后者能对自已网开一面。

可左尘衣不会再给他任何狡辩的机会与可能了，当少年轻轻拍响双手，清脆掌声回荡于夜色当中时，半掩的门外，一道纤瘦的人影应声走入。

在微弱的烛光之中，人面显出模样，却成为彻底击溃朱罗心底防线的最后稻草。

“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这……这……这！”

“孙恩寺，几年前，因为你的强取豪夺，不断，他的古董店已经倒了，妻子也因为没有钱治病而离开了，孩子在国外，已经和他断了联系，还有印象么？”

伴着左尘衣的话语，纤瘦苍老的男人蹒跚着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脊背已经如耄耋老人般佝偻了，甚至于少年都不敢靠近他，唯恐他被怒焰推翻。

可正是这样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如今死死注视着朱罗的眼眸中，却噙满了憎恨的泪光。

“是你！就是你！你！”

孙恩寺用惨无血色的枯槁指节直直指向已经彻底无法狡辩的朱罗，却只能呆滞的重复着这最后的一个字。

“谌哥与我说完你和他的恩怨后，我其实并不太过相信，毕竟言过其实，他也只是事件的一方罢了，所以我在拜访吸古阁前，托关系找到了孙老板，在一个阴暗逼仄到了极点的廉租房内，找到了准备服毒自杀的他。”

左尘衣字字珠玑，仿佛用一柄刮骨钢刀，不断切割着面前两位男人的血肉与筋骨，可蚀骨灼心的惨烈剧痛，却依然无法激起他们反抗的心，纵然是不久前神情淡然，大局在握的那如豹，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早已失去血色。

“或许，孙老板的命运与你其实没有太多关系，朱罗，但我现在只问你最后一遍，最后一个问题，那年那日，你对孙老板的所作所为，你到底认！还是不认！？”

“认！还是不认！？”

五个大字振聋发聩，灌入所有人的耳中，好似天雷鼓鸣般久久无法息绝，左尘衣的声色并不暴戾，却将不远处的朱罗彻底镇压。

“认！我认啊！”

朱罗崩溃哭嚎着，将最后一根筋弦崩断后，他再也没有支撑诡辩的底气与理智了，这些年倚仗着吸古阁大势仗势欺人的过往，曾经那些眼擒泪光，却连反抗也不敢去做的弱小们，此刻全部倒映在了他的眼前，具象成无数个孙恩寺，仿佛要将他生生凌迟。

“是我！是我中饱私囊欺上瞒下！是我强取豪夺仗势欺人！是我啊！豹爷！我有罪！我是畜生！我有罪！我是畜生啊！”

心中惨烈的痛苦，险些将朱罗的五官直接扭曲，恶人当然不会有回头是岸的想法，如今的他，只不过将开诚布公当做唯一的活路，继续苟延残喘而已。

院中，那些被左尘衣打昏的恶奴们陆续醒来了，他们是一双双眼睛，死死注视着三人，更死死注视着那如豹。

这是一计狠毒到卑劣的阳谋。

面对着五十恶奴，如若左尘衣愿意，大可在不伤及他们性命根本的前提下，让他们所有人昏死过去好几天。

可偏偏少年需要他们醒着，需要他们的视线，需要他们的非议，最终将那如豹彻底架上火炉中，让他们一起做个最恶毒的见证，看看当着这几十个人的面，京城中大名鼎鼎的那如豹，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好……嘿嘿嘿……好，好小子，这一出太漂亮了。”，那如豹忽然笑了，可任谁也猜不出他如今波涛汹涌的内心，究竟翻覆着怎样恐怖的狂潮。

“豹爷，他都认了，这些证据也都有了，今天小子设计将您架在这火炉之上，于情于理都是我的不对，所以等处理完朱罗之后，小子该怎么样，听凭您处置。”

左尘衣说完，规规矩矩的半跪下去，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将头埋入怀中，不再说话。

他当然知道，自已这么做的风险究竟多么巨大，更知道，如果那如豹要秋后算账，自已不论如何也躲不开这一劫。

因为少年从来不会，也没有资格成为所谓主持正义的英雄，匡扶苍生大义，他只是一个哪都通快递公司最底层的员工，他始终记得自已多么卑微，多么低贱。

而这样低贱的人，将吸古阁前所未有的家丑当众揭露，并几乎以要挟的姿态，逼迫吸古阁二当家，处置一位已经跟随了自已十数年的手足兄弟。

这些字眼弯曲盘绕着组成的道路，恐怕不论如何也抵达不了最终美好的结局。

可左尘衣选无可选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这是他的工作，即使完全不掺杂公理与大义，他也必须将事实摆在那如豹的眼前，唯有他做出了选择，结局才能真正决定。

“豹爷……豹爷！您！您大人有大量啊！饶我一命饶我一命！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闭嘴！！”

那如豹声色俱厉，旋即偏身一腿便将朱罗的颔骨彻底踢断，后者连哀嚎的资格都不再有，只能在地上反复翻滚。

随后，他便又深深呼吸数次，才平复了心情，看向半跪在地上的左尘衣，衷心称赞一声：“好小子，你叫左尘衣对吧？使得什么手段，哪一家的？”

“无门无派，山野散人而已。”

“好好好，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英雄出少年啊。”，那如豹的语气中再也不见一丝怒意，反倒更多出安详。

“先回去吧，明天，还是这儿，让谌龙和风家人都来，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