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外站着一个魁梧汉子,汉子远远望着那位青衣少女的背影,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看着自家闺女如今天天都把心思放在那间糕点铺子上,阮邛不禁有些头疼。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阮邛喃喃道:“陈平安那小子也离开小镇了,既然答应了他要把他安全护至大骊边境,可现在那位一直没来……”
本来风雪庙那边给他说会让那位年轻剑仙前来,于是阮邛便想要让那位剑仙代他将陈平安护送至大骊边境,毕竟他自已还要坐镇此处。
“想来应该是要到了才对。”
另一边,正举起小拳头,在心里为自已打气,一定要把糕点铺子经营好的阮秀刚走到铺子门口,便看到了一位白衣如雪的男子站在那里。
“要买糕点?”
阮秀问道。
男子回头瞧了青衣少女一眼,微微一笑,然后便转身离去。
阮秀面色平静,就这么站在原地,一直看着男子身形消失,这才打开铺子大门。
而就在刚刚,少女手腕那件赤红色龙形玉镯宛若活物一般缓缓在少女手腕处游动,同时还隐隐之间发出一丝嘶鸣之声,声音凄厉悲惨,好像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那位离开糕点铺子的白衣男子缓缓在小镇上走着,同时不断地打量着小镇各处,似乎很好奇小镇的布局。
突然,他停步。
在他面前站着一位白衣少年,二人皆是白衣。
少年眉心一点红痣,面容俊美,宛若神人。
可此刻这位俊美少年的脸色却无比难看。
白衣男子呵呵一笑,说道:“本来说我去找你,结果没想到你先找到我来了。崔东山是吧?不用紧张,我只是来找你拿一件东西而已。”
崔东山脸色阴沉。
要说世间他最怕谁,除了坐在京城的那个老王八蛋,其实就属眼前这位白衣男子。
从某种角度来看,其实这两人很像。
一人是真正的宝瓶洲大骊“绣虎”,出了名的欺师灭祖,关键是那位绣虎听见这个说法非但不生气,还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
而另一人则是中土神洲白帝城主,在极少数的胆敢以魔教道统自居的人当中,这位白帝城主更是被人称作魔道巨擘。
而这两人恰恰都还认识,这是因为后者在那座白帝城头挂了个“奉饶天下棋先”的旗帜,整整六百余年,都没人能够摘下那面旗帜。
而据说期间与他对弈之人,唯有那位大骊绣虎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两人对弈十局,虽说皆是绣虎输棋,可那位绣虎却是一局比一局下的凶险,就像是在对那位白帝城主说,你可以赢我这一局棋,可下一局的我一定会赢过上一局的我,于是这才使得那位白帝城主与这位绣虎连下十局。
而这十局棋也被天下棋道中人推崇至极,被称为彩云十局。
更有人传在那最后一局棋中,那位绣虎只差一招便能击败那位白帝城主,只是可惜的是,那彩云十局的最后一局并没有在浩然天下流传开来,这也让许多痴迷于这一道之人心头无比痒痒,皆想见识一下这最后一局。
崔东山看着那位白衣男子,倒是没有了先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而是一本正经地沉声道:“郑先生想要什么?”
那位常年高坐彩云间的白帝城主郑居中微微一笑,说道:“想要一个人,或者说不算是一个人。”
崔东山表情疑惑。
郑居中指了指崔东山的袖子,于是崔东山恍然。
崔东山将东西取出,交给郑居中,然后顿了顿。
郑居中指着那个有些破烂的瓷人,问道:“有名字吗?”
崔东山回道:“陈异人。”
郑居中点点头,然后看着那个瓷人,笑道:“听到没,你的名字叫陈异人。”
瓷人仍然呆滞,双眼空洞,如同死物。
崔东山疑惑。
郑居中不屑一笑,“还装?”
话音刚落,那个破烂瓷人眼中似有一丝灵光闪过,然后露出一丝微笑。
笑容奇怪,其中有高兴、激动、害怕、恐惧、不屑……以及一丝讽刺。
见到这一幕的崔东山瞳孔一缩,头皮发麻。
郑居中则是随手一挥,将那个陈异人收入袖中,然后说道:“人已经得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崔东山突然瘫坐在地,脸色难看,喃喃自语。
郑居中摇摇头,随后身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