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跟在他后头应下:“奴才遵旨。”
“淑妃这段时间也忙着盯蓬莱宫修葺之事,上贡的珍宝记得让她也给自己拣些喜欢的回去。”
话传至淑妃处时,她正跟宫人坐在一起打麻将。
侍女北雁连胡了三把,她面前的银子越来越少,余光却瞥见了李执。
听完他的转述,淑妃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
淑妃的脾气大得很,他只能苦着脸央求:“淑妃娘娘现下若是得空……不如与奴才到库房里去一趟?”
她睨了李执一眼,没好气道:“打麻将呢,没空。”
第57章侍疾
李执暗道两位主子吵架,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受苦。
他可怜兮兮问:“那娘娘您何时才能得空?老奴也好有个底儿。”
“想要闲下来也不难,”淑妃摸了张牌,皱眉着打了出去,“你替我打,将银子赢回来了我便随你去库房。”
“这……奴才哪会这些啊。”打麻将这种事都是后宫嫔妃闲暇时刻聚会时玩的,许多年前时叶子戏,后来逐渐展为麻将。他很早就入了宫侍奉主子,小时过年也会看长辈围着摸牌,但也只是略懂一二,技术哪比得上她们。
北雁赢了好几局,如今正开心着,笑道:“公公既然不会,我们来教你便是。这打牌一是要看技术,其二也有运气。公公若是初次上桌,手气比我们好许多,轻而易举便胡了也是正常事。”
见他不说话,北雁继续诱惑:“怎么样,公公要不要试一试?”
李执放下手中的拂尘,坦然赴死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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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
她在奉仙殿为姐姐祈了四日的福,也住了四日。陛下只在十一那日来看过,此外再没有来。橘白从李执那里得的消息,是说陛下这几日头疼又作得厉害,整宿都没完,一病就要小半月,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去不了蓬莱宫。
柳双娥很高兴,却还是假模假样地让宫里的小厨房炖了些滋补的药膳过去。待出了奉仙殿,就不得不去甘露殿侍疾。陛下一直喜怒无常,从前动不动就要仗杀臣子,都是姐姐劝着、拦着。如今没个人阻拦,朝中没甚权势的官员常常因小错而被杀。
家族的顶梁柱一朝崩塌,自己在后宫位份又低,不受宠爱,嫔妃听到噩耗后,往往也随家人一同去了。
是以这宫里真正拿嫔妃份例的人很少,除却她、淑妃与胡婕妤外,便只有张昭容与谭美人。
许一觉还兼着侍者的职,但只有节日才会回来,其余皆由零零散散的小官打理。
柳双娥上完最后一柱香时,已是黄昏。她跪在柳春山的灯前小声说话,上身再直起来时,恰好瞧见身侧金黄余晖中的一道修长又熟悉的影子。
许一觉提到过,姐姐也给胡秋水供过灯。大抵二月十六来过于显眼,纪云宴才提前两日祭拜。
她没有回头,只是看那道影子越来越大,最终跪在了自己身侧。
纪云宴也在与他生母叙旧,大概是回忆小时的乐,祝愿娘亲来世投个好胎之类的。她跪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他才将话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喑哑着嗓子问:“那日是我言重了。”
她本以为纪云宴要问自己,这些时日在皇宫住得可还习惯,听见他诚恳又单纯的道歉,柳双娥下意识“啊”了一声。
句尾的语音上调,她终于偏过头来,一头雾水地看着纪云宴。
若要说言重,似乎是她说的话做的事更过分一些。
譬如她如今还想钓着纪云宴替她做事。
对面又曲解了她话语中的含义,小声问道:“你不记得那日的事了吗?所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柳双娥垂眸,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去求过父皇,他气急败坏地把我骂了一顿。”
陛下的头疼,该不会是他引的吧?
纪云宴继续说:“他也将事情都说开了,不许我再缠着你。今日你我相见真的只是偶然,虽说我不会纠缠,但我还会继续喜欢你的。”
即便奉仙殿中她的饰很素,但纪云宴第一次见到竖着嫔妃髻的情人,一夜之间替换成成熟的妆容,让他有些陌生。
他越说越没底气:“父皇要把我派到矜城去历练了,在先生身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想说些挽留的话,可思来想去也只回答了短短的几个字:“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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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蓬莱宫,淑妃已坐了会儿。
昭奚被养得很好,一瞧见她就往自己小腿扑,甜甜地喊“小姨”。
她把外甥女抱起,坐到淑妃身边,问:“甘露殿现在是谁在侍奉着?”
“谭美人一直排着夜里照顾,”淑妃的黑眼圈比眼睛还大,可见白日里侍疾也是个累活,“她家是武将世家,从小也能耍些刀枪,身子比我这种成天窝后院打牌的人要好不少。”
“武将世家?”如今朝中正是缺人,武将更是匮乏,怎么谭家未得陛下重用?
淑妃知晓她的疑惑,叹气道:“谭家跟邵家结过亲,陛下提防着。”
“谭母妃?”昭奚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回过神来,“她对我可好了,还送了我一串珍珠项链。”
很快她的头又耷拉下去:“我也想学射箭,但是谭母妃说我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