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两难,痛不欲生。年过四十的李敢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大胆儿”的李敢。
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宫仁始终脱不了干系。因为他跟着天紫一块撒了谎。
他试图拿到柳天紫的手机,看看她跟宫仁的聊天里都说过啥。但是第一次失败了。因为媳妇的手机更换了密码。这更激起了他的疑心和斗志。他又打儿子的主意,让儿子哄骗妈妈问出了密码。他趁天紫洗澡的功夫,快拿到手机翻到了媳妇和宫仁的微信聊天,现里面除了说工作啥也没有。
李敢有些窃喜。他在怀疑自己和怀疑媳妇之间摇摆起来。也许,世上本无事,是他这个庸人在自扰。又或者,他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乌龟,还在执迷不悟,沾沾自喜!
最终,还是多疑占了上风。
种种迹象表明,柳天紫肯定有事儿,不弄明白了这日子怎么熬?
昨天晚上,李敢突然又是灵机一动,又一个主意浮现在脑海里。跟踪天紫的踪迹!如果她跟别人有私情,肯定现在还断不了。把儿子的电话手表偷偷放到媳妇的背包里,手表有定位功能,摘掉表带,只把两个指头大小的表块塞到背包的兜里,根本不会被现。儿子还没有开学,现在也用不上。
打定主意,他哆嗦着手,把充满电的电话手表塞到了柳天紫背包最里面的小兜里。
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他摆弄手机就是在看电话手表的app,里面的定位显示在家里,功能正常,他放心了。
……
单车很沉,李敢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两条大腿蹬得有些酸疼。他靠边停下,又擦了擦泪,没有停歇,下意识地又上了路。他的思绪又沉浸到对即将到来的未来的想象里。
晚上有应酬不回家吃,是他想出来的借口。他要故意制造自己很忙很快活的假象,看看自己不回家,天紫晚上会去哪里。
想想今天晚上,他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到了单位后,李敢一天都无精打采,心不在焉。只是不停地拿出手机,拨弄着看。他在焦急地盼着天黑,期待又恐惧晚上会有惊人的收获。
下午,市局的张利明又来厅里办事,特意到他的办公室打招呼。李敢突然有了兴致,他起身给利明倒茶,俩人东扯西拉说了会儿工作上的事。突然,张利明埋怨说,刚知道北江广电台新闻频道的柳天紫是嫂子,为什么不早说?然后,又画风一变,说如果还想让他打听什么事,尽管吩咐。
李敢一下有些慌乱。自己没有告诉张利明,是因为家里的丑事怎么能宣扬的满天飞!但是,他确实又需要一个能从电视台打听到确凿消息的人。他觉得很惭愧,作为电视台的员工家属,这么多年竟不认识一二个电视台的朋友。
他笑着点头。告诉张利明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为了媳妇的展,自己想多操一些心,多掌握一点内部情况,自己能帮忙使劲儿的地方可以帮帮媳妇。她自己不好意思说嘛!
具体要打听的那件小事和媳妇升迁有啥关系,他含糊其辞,只装作心照不宣地笑。
张利明“哦、哦”着,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样子。然后悄声说,市台的那个记者吴猛,非常乐意提供内部消息。想打听什么,随便问!
李敢突然抓过张利明的手,使劲儿握着说:“好兄弟啊!”
……
天终于慢慢地黑了。
同事们摇着手,一个个地都回了家。
没出正月,大街上好多餐厅还没开门。单位食堂不供应晚饭,李敢干脆就买了泡面,索然无味地吃。突然想到自己说的是晚上有应酬,嘴里没酒味岂不漏了陷。他小跑着下楼,在门口的小商店买了两瓶啤酒,一包咸花生,就着方便面,艰难下咽。
他早已打开手机,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定位,喝一口啤酒,扫一眼那个小头像的位置。
他心里开始紧张了。
晚上7点,那个头像离开电视台开始移动了。头像沿着劳动大街一直往南,走走停停,走到江山路口的时候,好像不动了。是在等红灯?好像时间又有点长。它只要向左拐到江山路上,就是回家的方向。为什么不动了呢?李敢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学生的电话手表毕竟比不上专业的定位设备,断断续续,但足以说明问题。
他猛戳了几下屏幕上的定位更新键。头像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他们小区附近了。
李敢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这下没问题了。至少今晚没问题了。李敢盯着那个头像移进了小区后,果断地退出了app。他想穿衣服回家,突然现时间还早,还不到8点,自己这个“有应酬”的人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他从手机里找了一部电影,看了看桌上剩下的那瓶啤酒,拿起来,用牙磕掉瓶盖,边喝边看电影边打时间。
……
眨眼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李敢打着哈欠看了看墙上的表,9点了,可以了,有应酬的人这个点也可以回家了。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觉得身上很皱。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好,这会儿感觉疲惫不堪。
李敢打了辆车回家。坐到出租车上无所事事,他才想起来再看看定位。当他打开app,看到那个头像的位置时,脑袋“嗡”地一下。那个头像没有在他住的世纪嘉苑小区,而是在华美小区。他听天紫说过,华美小区里有两栋楼是电视台正式工分配的宿舍!
李敢的心狂跳不止。他指使司机沿着劳动大街一直往前开,不去世纪嘉苑了,去华美小区!
深沉的夜色中,一个黑影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逶迤前行。远远地看,像是一部手机飘在空中独自前行。这景象,给人的第一反应,不是科幻就是闹鬼。
手机慢悠悠地飘进华美小区。这是一个老旧小区,路灯也不亮了。一位居民下楼遛弯,刚走出单元门,眼睛还没适应黑暗,迎面看到一部手机独自飘过,吓得“啊”地叫了一声。
李敢被叫声吓得一惊,脚下突然踩到了一块石头,一个趔趄,身子踉踉跄跄,手机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正月十五一过,吕东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元气。
父亲走后,她和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好是难受了一阵。她谢绝了所有客人,陪着妈妈安静地在家待了半个月。
十几天里,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照顾好妈妈,是爸爸临终前的嘱托,她一定要做到。一定要让妈妈尽快走出阴霾,回到生活的正轨上来。她认认真真地考虑了自己的感情问题,她觉得应该成个家了,然后生个宝宝,这样妈妈的心才会安定下来,精神才不会空虚,生活才会有奔头。
爸爸的去世,多多少少跟她的工作有关系。她要尽快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再坐等别人的恩赐,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站在窗前,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吕东思绪万千。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牛小斌的身影!天啊,这两天一定要去看看这位老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