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土壤,挖开最上面的黑土,下面一层是黏糊糊的黄泥。把黄泥搓成一个个浑圆的球儿,阴干后拿石头抛个光,水分彻底蒸的黄泥球就会变得非常坚固。
重心适宜,打顺手了十分带劲。
只要准头够,沙半鸡的小身子根本受不住,一击就能致命。
赵江打上绑腿,收拾利索就出门了。
走过村中熟悉的路,有不少早已淡忘的面孔和他打招呼,赵江都一一回应。
见到赵江的打扮,不少人带着好奇,“爷们儿这是去打围?”
“去山里随便溜溜,寻思看到啥打点啥。”
听他这么说,提问的人也笑了,赵江还是年轻,没人带大概率就真是去山里溜溜,走个腿酸。
沿着大路一直往东走,翻过第一个山岗子,林子就逐渐茂密起来。
现在还早,九月初的山里气温略寒,时不时能听到几声鸟叫。
赵江抬头仰望天空,呼吸着清爽空气,他的心里无比宁静,重回山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赵江想的很明白,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文化程度不高,去城里没有更好的展。
他属于大山。
山林中,满是宝藏,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自然资源丰富的东北黑土,野猪,黑瞎子此时属于危害粮食的四害范围,山里厚,根本不禁猎,甚至鼓励猎取。
在林场上班,一个月差不多挣五六十块,一个黑瞎子胆去收购站能换一千多块,抵得上一年的工资还多!
还有灰狗子,水狗,大叶子,黄叶子,这些玩意儿的皮毛都管钱。更别提春天药鹿,七八月份去拿棒槌,那都是哗啦啦响的银子啊!
而赵江,有这份本事。
凭他前世炮手的经验,扎根在大山中,从这片山林为家里人换取越来越好的生活,过得富足滋润,绝对没问题。
赵江眼神一凛,要赶在明年冬天前,解决掉那头夺走赵山性命的可恨泡卵子,避免前世的悲剧。
那头泡卵子可不好干,得有好狗帮和好枪,这两样,此时家里都没有,都需要钱来买。
赵江思量着,至于妈妈的病,很大原因是赵山去世伤心过度引起的,但干掉泡卵子再攒下点钱后,还是要去医院上上下下检查一番才能安心。
心里有了安排,赵江大概有了底。想到吃早饭时和赵山的白话,他嘴角上扬。
不是他不怕揍,是赵江有所凭据,才敢在赵山面前嘚,他知道这段时间爸妈会顺着他些。
现在家里不宽裕,赵山四十来岁正值壮年,不可能让赵江接班,林场暂时没那么快能安排带编的工作。
所以赵山一狠心,就准备不告诉赵江,等今年上冻了,强行绑他去二十三号愣场当套户。
一来想让赵江吃点苦人踏实些,再来二十岁,是该醒事补贴些家用了。
套户每天两点钟起床喂牲口,等到五点吃完早饭出去山里砍树,再拉回愣场,按数量算钱。晚上睡得是几十号人的大炕,待在山上不回家,一直干好几个月。
王桂最开始也心疼不愿意,但耐不住赵山这次是铁了心的。
想着过段时间赵江就要上山吃苦了,两口子也就由他玩玩吧。
可套户这么辛苦,一个月顶天挣二十来块,连一个熊胆的零头都算不上。
赵江肯定不会去,可要是直接说出来反对,他老子赵山得上硬的。
得打下几次山牲口,肉和钱实实在在拿回家,摆面前才有说服力,让赵山知道他儿子有好得多的选择。
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赵江大概离村里六七里地。
透过一处稀疏的灌木丛,隐隐约约瞧见一群活动的身影,沙半鸡的叫声传入赵江耳中。
他从下边的空地绕过去,看到十多只沙半鸡正在刨食。
赵江轻轻走过去,在差不多十米开外的地方站定,从挎兜里拿出泥丸,弹弓皮拉得紧绷,对准其中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