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没想到,日日夜夜的期盼、梳妆打扮,等来的竟是一句,长春宫的事,不许道与旁人。
在此之后,薛妃对她冷嘲热讽,太后对她明褒暗贬,她被那份虚无的宠爱,推成了众矢之的。
而她换来的,只是帝王流水般的赏赐。死都带不走的赏赐。
那时的她,整个人都傻掉了,屈辱,不解,委屈,什么都有,可他的眼里,半分、半分愧疚都没有。
“陛下!臣妾绝非是居心叵测之辈。”李苑的泪水翻滚而下,“四年前,薛妃处处看不惯臣妾,整日刁难臣妾,陛下也是看见的,臣妾只是因为委屈,喝了闷酒,才不小心说了那事。”
“委屈?”萧聿看着她,厉声道:“朕念及高丽小邦贫瘠,人口稀少,免除三年岁贡,允许贸易往来你的母族从中获利多少,你最是清楚,你有何脸面与朕谈委屈!”
男人的眸光很冷,似乎是在问她,你是比数百名高丽美人值钱,还是比千两金器值钱,还是比百匹生绫色罗值钱?
李妃跌坐在地,步摇来回摇晃。
美人垂泪,泫然欲泣,她哀声道:“薛妃屡屡刁难臣妾,只因她是薛家女,陛下便能轻拿轻放,臣妾在陛下眼里算什么,贡品吗?”
萧聿道:“你若
端的清,朕不会亏待你,也不会有今日。”
“可臣妾做什么了?”李苑自认,她做的那些,早就随着苏后的死烟消云散了,再不会有人知晓了。
“当年你是如何在皇后面前挑拨生事的,你心里清楚。”
萧聿对盛公公道:“李氏心术不正,有违妇德,故褫夺妃位,从即日起搬离长春宫,赐砌淑苑。”
李苑怔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要被被褫夺妃位了?
李苑看着他的眼睛,呼吸一滞。
如果不曾见过浩浩皇恩,兴许她也不会那样不甘心。
紫禁城的样子她在画卷中见过无数次,高丽的藏书用“彤庭玉砌,壁斓华廊”来形容,她常觉得那些溢美之词,言过其实,可真当她置身于此,亲眼感受到了其壮丽辉煌,才知那样的形容不为过。
初到大周时,柳妃和薛妃尚未入宫,她只知道当今陛下有位十分宠爱的皇后。
听闻皇后是镇国公之女,皇帝的发妻,肚子里还有他第一个孩子。
真是把天下的好命,都占全了。她想。
那位高贵的皇后待人很是和善,不太约束她,她可以带着侍女在御花园里闲逛。
她曾在一个春夜邂逅过帝后,身边的宫女一直与她说,“娘娘别过去,那是陛下和皇后娘娘。”
记得那天晚上下了很大一场雨,夜里寒凉,风一起,皇帝身上的大氅便十分自然地落在那个女人身上,他揽着她的肩膀,倾身耳语。
距离
很远,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些甚,只觉袍角都沾满了笑。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帝王的恩宠还能是这样的。
连他手中的伞,都会向着她倾斜,湿了半臂都浑然不知。
李妃哭着哭着就笑了。
看呐,他为人君时,和为人夫时,是完全不同的。
苏家叛国,他都舍不得废她后位。
李妃倏然起身,朝他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皇后并非因我而死,便是连太医都清楚,那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萧聿步伐一顿。
盛公公低声道:“陛下,还留人吗?”
“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