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昭遠大將軍明明就在邊關駐防,擱這兒一南一北少說也有千兒八百里,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澧縣?
箭在弦上卻不得發的感覺可不好受,蘇縣令憋了一肚子瀉火沒地兒發,開了門就要破口大罵,入眼卻是一塊象徵身份的純金令牌。
再一聽說是因為城外破廟出了命案,恰好被路過的沈將軍給撞上,驚得他當即三魂去了七魄,直接就給嚇萎了。
蘇縣令片刻不敢耽誤,點齊了人就匆匆往城外趕,一路上心情那叫一個忐忑不安,好好的怎麼就又出命案了呢?
聽蔣武稱面前人為將軍,蘇縣令只胡亂一瞥就趕忙躬身行禮:「下官澧縣縣令蘇有為見過沈將軍,下官來遲,還望沈將軍恕罪。」
蘇縣令態度恭敬,並不敢隨意張望。
沒辦法,不恭敬也不成。
俗話說得好,官大一級壓死人,自己只是一個七品縣令芝麻小官兒,這位沈將軍卻是出身世家,戰功赫赫,是陛下親封的昭遠大將軍,正兒八經朝廷二品大員,這中間的差距不說宛如天塹,最起碼一二十年內是填不平了。
沈景淮也沒想到這麼晚了澧縣縣令還會親自前來,他不禁有些訝異,但轉念一想,蔣武是拿著自己的腰牌去的,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這兒,會驚動縣令也正常。
沈景淮無意擺譜,當即就托住蘇縣令的胳膊,面色沉穩和煦:「蘇縣令不必多禮,我等也是路過在此避雨,卻不想在後院井裡發現了一具死屍,這才遣人去衙門報信。」
蘇縣令只覺臂上大力襲來,不由自主地便順著那股力道鬆了行禮交叉的手,下意識抬頭,就只看見一張俊朗神秀的臉。
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眉骨高挺,墨瞳漆黑,周身氣勢深沉而內斂,如懸崖峭壁上長年累月在風吹雨打下巍然挺立的岩石,堅實崢嶸,清正冷峻,叫人心中不覺生凜。
這就是傳聞中的沈國公府世子,昭遠大將軍?
蘇縣令對沈景淮的大名也算是如雷貫耳,但真人卻還是頭一回見,他眼中不覺露出一絲怪異。
暗道不是說昭遠將軍長得五大三粗體態彪悍嗎?
果然傳言不可信,雖說是武將,但絲毫沒有武將的那種粗獷幽邃,反而透出幾分清雋儒雅,不過從周身氣勢來看,確實不是只會握筆桿子的文臣能有的。
見沈景淮態度還算和善,蘇縣令吊著的心也漸漸鬆了下來,跟著就露了個笑臉,恭維道:「下官早就聽聞沈將軍勇武無雙,只可惜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看果真是名不虛傳,正所謂武能上馬定乾坤。。。」
還定乾坤。。。
看著一來就恭維拍馬屁的蘇縣令,燕寧不禁神情微妙,果然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相比其他,官場中人顯然要更深諳此道。
這位蘇縣令破案能力如何她不知道,但很明顯,他很是有些「為官之道」在身上的。
「這年頭當官的都這麼會的嗎?」
細微嘟囔聲隨風鑽入耳中,岑暨下意識偏頭,就見燕寧搖頭晃腦神情唏噓,明明沒什麼過激言語,但岑暨卻莫名從她話中品出了幾分譏諷。
他眉梢微揚,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那位澧縣縣令還在沈景淮面前腆臉寒暄。
看得出來蘇縣令的嘴皮子很是利索,一個個誇讚的詞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暗道沈景淮脾氣倒也好,這也能聽得下去。。。
沈景淮自幼就是在吹捧聲中長大的,早就已經練就了寵辱不驚金剛不壞之身,不過都是些場面話罷了。
見蘇縣令還要繼續硬吹,沈景淮眉眼不動,直接出聲打斷:「蘇縣令,辦案要緊,不如先看看死者?」
「啊好好好。」
拍馬屁驟然被打斷,蘇縣令有一瞬間的尷尬,但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這會兒可不是寒暄套近乎的時候,轄區內出了命案可是大事,特別是沈將軍也在,就更不容馬虎。
蔣武去報案的時候也只是說了個大概,蘇縣令只知道死者性別為男,據說是先被人殺了而後拋屍入井的,其餘信息一概不知,只望不要是什麼棘手的案子,不然。。。
蘇縣令心中所有憂慮在看到地上躺著的那具赤裸男屍後戛然而止,直接瞪圓了眼,下意識驚聲:「這什麼情況?」
只見男屍衣裳被人扒了個乾乾淨淨,就那麼赤身裸體的躺著,全身上下毫無遮擋。
不得不說這一幕衝擊力還是有些強的,若單是男屍倒還不足以叫蘇縣令如此驚愕,看著一臉興致勃勃宛如吃瓜群眾一般圍蹲在男屍旁邊的一幫青年壯漢,蘇縣令成功沉默了。
剛才他只顧著和沈將軍寒暄了,還真沒注意到這邊畫風是如此清奇。
這地上躺著的可是屍體啊喂!
怎麼還一個個的圍這麼近,蘇縣令覺得視覺受到了衝擊,他為官這麼多年,從來只見有人對死人避之不及的,這還是頭一次看見有人巴巴往前湊的,欸。。。那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你咋還上手呢?
只見以燕寧為的一干人等都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圍擠在一起,半點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就連岑暨都只是淡淡瞥了蘇縣令一眼,就又將注意力落到了手中的文書上,方才一打岔,他都沒來得及細看。
蘇縣令還是頭一回被人忽視的這麼徹底,這場面實在是太過詭異,他忍不住看向沈景淮,面露愁色:「沈將軍,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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