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幸好有文萱的朋友顾兄弟,文萱也长大了许多啊,这回她可担了不小的事,还有嫂夫人伤了头了,……”
秦显一听顿时大急,匆匆说了几句,顾不上梳洗,急忙先赶回家看
妻儿。
文氏秦文萱她们已经回到将军府了,灵州将军府刚刚解封,她们不希望父亲看见她们的狼狈而伤心自责,急忙赶了回去,略作收拾,以最好的一面迎接她们的夫婿父亲家人归来。
一家人翘首以盼,秦显三人快马赶归。
沓沓的军靴声沿着回廊奔上院门,那清晰有力而熟悉的步伐,文氏激动得扶着床围撑起身,秦文萱急忙扶住母亲,小儿子已经哭着扑了出去,“爹!”“爹!”
一家人多日的惶恐和焦虑,这一刻崩溃决堤,泣不成声。
秦显接住飞扑的小儿子,驰骋沙场多年流血不流泪的虎将,这一刻泪盈于睫,他用力一抹,快步上前,“娘子,萱儿,昆儿!我回来了!”
一家人抱头痛哭。
文氏激动了一会儿,咳嗽了起来,秦显看见床几上冒热气的药碗,急忙扶她靠坐在床头,端起药碗扶着给她喝。
秦文萱又和两位兄长大力拥抱,四人便站在床边。
秦文萱看着父亲扶着碗慢慢给母亲喂了药,兄长抢步上前,放平枕头扶母亲躺下。
激动团聚过后,秦文萱立马想起其他事情。
她看了眼父亲,上前,半晌小声说:“爹,谢辞来了,顾大郎就是他。”
秦显正在起身,心中一震,药碗“噼啪”一声掉落在地上。
“你说什么?!”他失声。
“是谢辞,真是谢辞。”
是父亲心心念念了多时的谢家人,谢元帅谢伯伯如今在世唯一成年的
儿子,谢辞。
秦显一时之间,他急切问:“那他人呢,他在哪里?!”
……
秦显既已洗脱嫌疑,自然重掌军务。
父子叔侄当天重新接过手上职务,秦显还去拜见过了特使冯坤和蔺国舅。
次日,秦显终于稍稍腾出手,在府中设下一席简单而隆重的席面,感谢这些时日为他焦急奔走的麾下心腹将士,好兄弟们。
偌大的正厅里,人满满当当的坐满了几张大圆桌。
“将军哪里的话,我们灵州上下顶着烈日严寒驻守边关这么多年,岂容他人构陷?!”
“正是!我这条命是将军救的,便是豁出去,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张林翰这个杂碎……”
大家擎着杯盏,以茶代酒,都站了起身。
傍晚夕阳映照,晚霞染红了鱼鳞状的絮云,经历了这一遭,秦显多少心潮起伏,但听到倒数第二句,他沉默片刻,却摇了摇头:“卫钦你这话不对。”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长长吐了一口气,说:“若是我真蒙冤入罪,你们更要好好的,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大家一听,便知他又想起谢帅及赵恒赵大将军了,谢帅当年入狱判罪之后,赵恒是谢信衷麾下另一心腹大将,可惜……他追随谢帅而去了。
秦显深吸一口气,抹一把脸,笑道:“好了好了,今天不说这个,来了我们喝茶吃菜,来来来!”
秦显强自压下翻涌起的思绪,举起杯盏,笑着对大家说,他一直往
外瞥,似不经意问:“怎不见那两位顾兄弟?”
“哦,他们和窦武一起来!”
卫钦说完,卫真抢答:“将军您不知道,顾兄弟可厉害了,他一嗅,就知道了那杂碎在撒谎!幸好有他在,不然咱们还不知道假账册的事!”
卫钦瞪了儿子一眼,不过他们几个也大赞:“年少英才,果真了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秦显听着,心潮澎湃,他竭力抑制下来,“好,好好!”
将军的儿子,岂有不好的道理!
他一时之间,有些热泪盈眶,秦显用尽全身力气,才竭力压住了眼眶热意。
……
客院里。
顾莞挑起一盏灯。
等谢辞卸妆之后,她替他稍稍扫了扫颜面,给两边打上阴影,之后两人穿戴上普通近卫的甲胄,隐在窦武的近卫中并不起眼。
窦武回府一趟,更换了轻甲,率一众近卫飞驰而出。
嘚嘚的马蹄打在青石板,暮色中抵达府前大街,谢辞翻身下马,鱼贯而入,上台阶前,他微微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匾额——“灵州大将军府”。
秦显和谢信衷一样,是个特别固执的人,当年谢信衷,现在的秦显,大家都把匾额改为“总督府”或“节度使府”等,就是他还一门心思用从前的“大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