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重活一世,到底还是落了个惨死的下场,好不容易和玉璇玑在一起了,却又要再次迎接死亡,明明事情已经到了最后,我却是再也过不去了,这个最后真的是我的最后。玉璇玑,对不起了……明明说过要好好爱你的……
玉璇玑嘶声喊着我的名字,很多人都在喊着我的名字,可我唯独听到了那箭矢破空而过的响声,带着丝丝寒意侵入我内心,对了,这箭是射向谁的?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白瑾以自己的身躯牢牢的护着我,他双臂伸开将我抱在怀里,稳稳的接下了我。
他说:“阿弦,对不起。”他扬了扬唇角,却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说:“阿弦,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遁走
最新章节45标题无能
那之后的数日,我坐在白瑾的坟前,每次一坐就是日出到日落。
我将白瑾葬在了行阳山的后山,他说他最喜欢后山开的最茂盛的一丛芍药,记得前世有次白瑾和我闹了脾气,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直到后半夜都没有回来,那次我气急了,也没让人去寻他,结果他自己回来了,弄的蓬头灰面的抱着一大丛芍药花给我,像个小孩似的认错道:“我以后不惹阿弦生气了。”
只不过,那些是我一个人的记忆,今生的白瑾是不记得的。
那天我抱着白瑾的尸体哭的泪流满面,周围是厮杀的呐喊,刀剑的铿锵,只有我怀里的白瑾是那么的安静,他唇角带着一抹浅笑,安安静静的睡着。
他说:“阿弦,对不起。”
他说:“阿弦,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情了。”
他说:“不要哭,阿弦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他伸手抚上我的面颊,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仿若要消散的流风。
我埋首在他胸前,泪水止不住的滑落,湿了他的前襟,我哽咽着说道:“白瑾,你怎地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他轻抚着我的后背,轻声说:“但愿来生,还能遇见阿弦……能遇见阿弦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了……”有温热的水滴落在我的额上,我分不清那是鲜血还是泪水。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周遭一切都没了声响,目所能及的只有白瑾的温和笑颜,我伏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是一种撕心的疼痛。
白瑾,我不怪你了,我只求你能把眼睛睁开再看看我,你还有一个妹妹,她那么依赖你,你有想过她吗!
我不晓得我哭了多久,大抵哭到眼中干涩的连一滴泪水都流不下了。
白瑾,终究是去了……
但这场战争中“先皇后嫡子”是真的死了。
至于这场王权争霸中,温相等人惨败,小皇帝的哥哥玉文修重伤濒死,参与造反之人收押入狱;洛安护驾有功,封淮南王;玉璇玑拒绝册封,陪我留在了平城。
在我为白瑾守灵的这段日子里,玉璇玑只过来陪了我一日,其余时间皆是白容陪着我,想来白容小小年纪亦是经了大风大浪之人,面上淡淡然然,只眉目间一抹哀伤遮也遮不住。
她给了我一封白瑾亲笔的退婚书,退了我和他之间的婚约。白容说,她的哥哥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才早早写好了这退婚书。
我始终没敢问她心里怨不怨我。
直到玉璇玑拎着一壶酒来找我时,说起了那桩连累多人的十八年前的皇家辛秘时我才晓得白瑾那句“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情了”究竟是何意。
温相和玉文修想杀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墨夏,因为我和他皆不是先后所生之子。
真正的先后嫡子是玉璇玑……而墨夏是睿王之子。
先帝与睿王是双生子,昔年先后诞下嫡子后被连夜送出宫,按照圣旨交到我爹手上,而此时睿王妃亦诞下一子,既是我二叔的长子的墨夏。
却不知怎的最后兜兜转转玉璇玑交到了睿王手上,墨夏交到了我爹娘手上。而其中的隐情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玉璇玑说彼时先后有孕时曾有一得道高僧进宫为皇嫡子祈福时说这腹中胎儿将来会给这天下带来大乱,大华百年盛世毁于一旦,劝其将其打掉。
先帝得知此事,便将此人以妖言惑众之罪行于腰斩。
然先后是极为信佛的,得知此事几度和先帝吵闹,并有几次险些失子。先后是惧怕她怀的是个妖孽,但到底她还是一个母亲,亦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几番商量,又请了高僧来,最后才定下来平城一处风水宝地,既行阳山,拟了圣旨在玉璇玑出世后便连夜送走,甚至除了接生嬷嬷和侍候宫女之外都不知道先后这一胎是个皇子。
我听后,愣了半晌扯唇笑了笑才端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酒,只觉得入口辛辣,颇为爽快。
玉文修拿我当幌子,推我下去是他笃定玉璇玑会舍身救我,那一箭亦是射向玉璇玑的,谁料白瑾早已得知此事,在暗中伺机等待,比玉璇玑更快一步的接下了我,替玉璇玑挨下了羽箭。
玉文修要登基为帝,小皇帝要除,玉璇玑更要除。
那天我一句话没说,只一口一口灌着酒,眼里却莫名其妙的流下泪来,玉璇玑伴在我身侧一遍一遍的以指腹拭去我眼角的泪水。
墨夏来过几次都是来送酒的,最后我们三个人坐在白瑾坟前,喝了一个晚上的酒。
谁又能想到,这才是最后的真相……
后来过了两个月,小皇帝微服出巡又来了平城,这次是在家里找到我的,玉璇玑始终没再回京城,但毕竟他还有小王爷的这个名头在。墨夏依旧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人比以往稳重许多,睿王夫妻俩倒是来看过墨夏。三人在一间屋子里不知说了什么,总之墨夏是哭了,那是我自八岁以后第一次看见墨夏像个孩子似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