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针的没有?”
“带了带了。”
李泱忙从医箱中取出针灸包,段明烛撑着身子欲坐起来,韩卓上前将其扶起,又掀开薄被,将宽松的亵裤挽起,露出膝盖。李泱手里捻着银针,却又愣住了,只觉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下针,段明烛不由偏头瞧他:“是不是不知道在哪儿下针?
他用近乎和蔼的眼神看着李泱。
李泱抬头看着陛下,张了张口,哑口无言,他突然有些欲哭无泪。
他平日里跟着赵德林学医,在太医院同辈的人中,医术算是上等,平时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他到底是经验少,也从不曾给宫里的主子们诊过病,今天突然被叫来了养心殿给圣上诊治,太医院上下皆知,圣上本就懂医,且医术高。他唯恐在御前露怯,本来就万分紧张,来到圣上面前,他更紧张,突然间什么都不会了……
李泱低下头,抿了抿唇,手里捏着银针,愣愣地看着陛下膝上的伤处,仍在思索该往哪里下针。
段明烛见状,心里低低一叹,轻声说:“悬钟。”
李泱闻言一怔,反应了片刻,面露汗颜,将银针轻轻旋入悬钟穴中。
段明烛背倚着床帷,看着李泱紧张的神情,心下又觉好笑。
看见他取了新的银针,段明烛继续道:“阳陵。”
李泱:……
于是他又把针刺入阳陵穴。
段明烛:“膝关。”
“……”
李泱实在是汗颜了。
段明烛不由问道:“穴位找得很对,手法也不错,你紧张什么?”
李泱再去取针,吞吞吐吐道:“臣……臣并没有紧张。”
他的汗都快流下来了。
学医也有十年了,第一次被病人指导着看病。
段明烛轻笑,又说了一个穴位。李泱脸色泛着白,将银针捻转着扎进去。
就这样,在段明烛的指导之下,李泱终于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给圣上治病。
扎完针之后,李泱羞愧地快要抬不起头来了,他俯身叩下头去,低声道:“臣实在无地自容,恳请陛下降罪。”
段明烛膝盖上的痛楚已经减轻了不少,他扫了一眼李泱,只说道:“罢了,不必自责,朕不怪罪你。”
李泱见圣上如此宽容,愈愧疚,段明烛瞧他这幅样子,说道:“七品医士,又岂会连施针都不会?朕信你方才只是一时慌乱罢了。”
李泱抬起头,满眼都是感激之情:“得陛下如此信任,臣感激不尽。”
段明烛刚要让他起身,韩卓端来了熬好的药。“主子,该用药了。”
段明烛接过药碗,正要喝下去,闻到味道,却皱了眉。
“为何会有苍术和秦艽?”
李泱一愣,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开错了药,紧接着又将这两味药从药性到功效到主治在脑海中全都过了一遍,没现有什么不妥,遂战战兢兢问道:“敢问陛下……这二者可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