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就住在家里吧,不然多花一份房租,不值。
起码在那时,他还没有离开家乡的想法,又或者他是个一流的演员,可我更愿意相信他是有了自己的考量。我不能接受他当着我的面,用他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欺骗我。
所以到底是生了什么事?
是白炀伤到了他的心吗?是因为白炀与他分手,他才想要离开这座城市吗?
我问不出口。
晚上回到家,四口人坐在餐桌前吃饭,我和他面对着面,我们要夹同一块肉,四根筷子碰到一起,他立马收手,去夹另一盘菜。
我夹起那块肉,送到他面前,“你吃吧。”
“不用了,谢谢。”他说着将碗往自己怀里推了推。
他对我说“谢谢”,何其刺耳的两个字。
我将肉放回自己碗里,胸膛里有团火焰在烧。
“听妈妈说你有女友了。”
我妈突然在桌下踢了我一脚,冲我使眼色,似乎在说:你哥没有准备好公开就别逼人家!
“没有的事。”
我刻意观察池易暄的状态,可他表现得过分平静。我妈自诩敏锐,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他几番,突然跟现新大6似的,惊叫一声:“分手了?”
这一次池易暄大方地承认了,“嗯。”
“为什么?”
“性格不合。”
我补了一句:“你这性格能跟谁合得来?”
我妈又踢了我一脚。
晚上等到妈妈和池岩入睡后,我来到池易暄的卧室前,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问我有什么事。
我从背后拿出一张黑胶唱片,递了过去。
这是pau1anka在1963年布的黑胶唱片,是我在一家古董店里找老板订购的。老板是个资深复古迷,听我说想要pau1anka的原版唱片,开玩笑说那唱片比我爸妈的年纪都要大。
他同意帮我,光是打听,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唱片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从洛杉矶寄出,上个月才送到我手中。老板说它年代久远,播放时会有噪音,我拿到手了也舍不得听,生怕唱针在上面磨出划痕。
其实我心里对他有一丝歉意。我小心地呈上礼物,像个历经千辛万苦,为国王带回战利品的小兵。
他却说:“我带不回学校,你留着吧。”
房门就要在我面前关上,我一把将手抵在门框边缘,困惑地问:
“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他平静地看着我,“学校宿舍里没有唱片机,我带不走。”
关门之前,他又对我说了句: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