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至极。
哐啷一声清脆响,陶瓷碎了。
蒋海朝来魏家的时候,魏大茂的弟弟魏小岸混入邻居队伍里看完了整个过程,邻居们不清楚这波人跟他哥的纠葛,他可是清楚地很
想关门谈话,看着裂成两半的木板那咬着牙把魏大茂拉隔壁屋去。
“哥这咋办啊就这样让他把人带走了那可是两百块钱啊咱花了两百块钱才买通了小六子,把他带走人没了钱也没了。而且咱干了他那么大一笔他肯定会报复的哥,咱先下手为强吧”
魏大茂很早就想知道蒋海朝的运营模式,买通小六子不只是为了搞他一笔,更是为了窃取他的“商业秘籍”。
现在,一切都打了水漂按照蒋海朝的家庭背景,那么一大批粮食的损失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罢了,自己的损失才真的大
魏大茂看似镇定,实则手脚软了力。
天晓得,刚才蒋海朝带着大波人冲进屋,还踹烂门板的时候,他这腿就软的站不起来。
可他偏偏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他大半脸埋在阴影中,阴沉沉的眼睛裹挟了浓郁的戾气。
蓄力,一坨铁拳扔他弟脸上:“你他妈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吗都败露了还想再搞一次,你他妈不想活了是吧”
魏小岸委屈地捧住脸,没一会儿就开始掉珠子。
“那那咋办啊”
“咋办”他阴险地笑起来,“当然不能让他搞死咱”
城郊,破庙。
小六子是雷子举荐进来的人,他出了差错,雷子顿觉面子都被他丢尽了。
雷子恨铁不成钢,一脚踹他心窝子上“你他妈平时多乖的一人啊你,咋就干出这种蠢事为了两百块钱出卖兄弟,老子缺你吃缺你喝了”
蒋海朝讲义气,拉拢人心也很有一套,虽然每个月只给大家五十块钱工资,可过年过节没少给礼品和奖金,算下来也不少了。
而且兄弟们大多都是没文化,没工作的人,能混个温饱就满足,更不用说跟了蒋海朝之后,一个月五十的工资比文工团很多干事还多,兄弟们这哪还有不满足的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既贪又蠢
“雷、雷子哥,你你别生气,我错了,错了,我脑子被浆糊蒙了,我”
“滚蛋”雷子嫌弃地把人踹开,“别他妈叫我哥”
小平头抄了武器想惩罚他,被蒋海朝制止。
“别闹出人命。”
小六子瘦的跟猴儿似的,不禁打。
兄弟们怨气没地儿撒,只好抡起拳头往他身上结实的地方揍。
“你他妈以为你自己是谁呀要不是蒋哥带你干,你一个月五块钱都没有还五十,想五百,贪五千,你他妈做梦去吧”
“文工团干部一个月也才五十来块,你都能跟他们比了,你还有啥不知足你配吗”
小六子新来的,又只干最繁重的体力活儿,五十块钱算他们团队里最次的,像雷子这样的,一个月打底也有百来块。
小六子后知后觉现,自己真真做了件罪无可恕的事可可蒋海朝那么有钱,魏大茂说这批货对他而言只是洒洒水的损失他不知道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啊
他哭哭啼啼,战战兢兢,“是是我鬼迷心窍,我承认我错了,我错的离谱,我的思想有问题。可我也没办法啊那么多钱,谁见了没点想法人都是贪心的我”
“你他妈也不拿一块镜子照照你自己,你他妈有资格贪吗你也不怕撑死”
“我我听说蒋哥一年能挣好几千,平时也没见他怎么干活儿我”
一句话,把大伙儿逗乐了。
小平头噗嗤笑出来:“小六儿啊小六儿,你还是太年轻啊你。你以为,蒋哥那些钱是白得的你以为他为啥能成咱的头儿他要跑单子,要打关系,要人脉,还要给我们承担风险,你他妈就做个没技术含量的体力活,一个月还给你五十,我要是蒋哥,我都觉得自己在做慈善你他妈还觉得不知足。赶紧撒泡尿照照自己吧,配不配真该死”
又有一个兄弟看不惯小六子这蠢货性格,往他小腿肚上踹一脚。
“我要是蒋哥,直接把你打死丢到深山老林里喂狼算了”
小六子哭嚷着求饶。
“对不起有啥用你的对不起能挽回损失吗
“哪只损失粮食啊,咱哥还倒贴了多少钱最近风头上肯定不能继续干了。粮食没了,工钱也没了,你他妈害的不仅是蒋哥,还有我们所有兄弟”
蒋海朝这个人,平时在大家面前永远板着脸,外人从来瞧不出他的喜怒。
可只要他摆出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熟悉他的人都晓得,这是生气了。
他把雷子别在耳后的香烟拿下,烟蒂摁进桌面碾碎,就像拧断一只小鸟的脖子那般轻松。
小六子瞧着,浑身血液冰封一样凝固。
“在社会立足做人的第一个规则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责任。”
他慢悠悠地说,唇角微微上扬,目光却冷彻骨,像一把雪亮的匕。
小六子从来没有那一刻这样觉得,蒋海朝原来如此陌生,陌生到之前两个月的友好相处只是他迷迷糊糊的一场梦,蒋海朝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人”。
他脸色如漆黑礁石,冷硬、漠然,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甚至没有过多的动作,气压却冷沉沉地散。
等待他话就像等待阎王宣判一样,许久后,方才轻飘飘,冷冰冰地吐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