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你那么好心”冯佳冷冷白她一眼,转身就走。
“冯佳”纪瑟瑟红着眼睛,大声道,“我永远都记得,高二那年转学,我临走那天,没有一个人搭理我,只有你跑出来跟我道别。你送给我那两包薄荷糖,我每当觉得孤单的时候就吃一颗,一直吃了很久。所以即便走到今天,我也可以原谅你一次所以你能不能也再给我一点善意”
冯佳的背影顿了一下,终究没有回头,她紧紧咬住嘴唇,任凭眼泪模糊了视线,低着头继续向前走去,快离开那般难堪的境地。
自从她进了监狱以后,两年多时间,她的父母和弟弟从未去探望过她,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他们肯定是嫌她丢人,怕左邻右居的眼光和议论,更怕被她连累,所以才会搬家离开,连告诉她一声都不曾。
她这个什么都平平淡淡,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女儿,对她那重男轻女的父母来,根本无所谓。
高中送她去读华英这种贵族学校,是为了让她结识人脉,多认识几个有钱的同学,尤其是男同学;大学逼她报本地院校,方便她每周回家给学习吊车尾的弟弟做免费补习;毕业后催着她三天两头去相亲,男方不是有钱的丑矮挫,就是有钱的离异老男人
在外企兢兢业业当会计,每个月到手的那点薪水还不等
拿热乎,就被亲妈搜刮去替她“攒”着。弟弟大学毕业了,父母又张罗着给他买房,付他们出,但是想让她这个当姐姐的来背房贷
看着自己长年达不到四位数余额的银行卡,她终于对她的父母,对那个家冷了心。
他们扒在她身上吸血,没有够的时候。大概除非她死,除非她进了监狱,他们才会放过她。
后来她真的进了监狱,那一群吸血鬼也果然放过她。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对于父母家人,其实她都明白,所以也从未有过期待。
只是没想到纪瑟瑟那个傻缺,竟然会去找他们。
过去两年多时间,她在监狱里,父母家人对她不闻不问,可纪瑟瑟却去了很多次。
即便自己从不去见她,她却依旧送衣服送东西,送各种吃的用的,冬天送棉衣棉被,夏天送花露水送凉席。即便自己从不接受,总是让狱警把那些东西都退回去,她却依旧还会送下一次,下下次。
一般来,纪瑟瑟每个月都会去监狱一次,有时候过一个月没去,下个月,她便会早点去。
就像形成习惯一般,每个月月初,狱警都会通知冯佳,有个叫纪瑟瑟的人找她。
若是哪个月初,狱警一直没有通知,冯佳表面上没什么,到了夜里却会失眠。她嘲笑纪瑟瑟也不过如此,又嘲笑自己可笑又无耻,她根本不该也不配有什么期待。
最久的一次,纪瑟瑟连续两个月没去监狱。
冯佳已经默认了,她再也不会出现。
可是到了第三个月,她又来了。
听到狱警通知她去会见室,冯佳怔了一下,然后第一次站起身,跟着狱警向那间会见室走去。
她想去问问纪瑟瑟,前两个月干什么去了,怎么没来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问呢
站在那扇铁皮门前,听着狱警的催促,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又回到牢房去了。
她应该是没脸见她的,她也不想见她。
今天是她出狱的日子,站在那扇大铁门前,她不是没有过期待。
父母兄弟是不用想了,但是纪瑟瑟会不会来她会记得她出狱的日子
吗
当走出那扇门,看到纪瑟瑟当真等在那里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心酸和难堪,令她忍不住夺路而逃。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尤其不想看到纪瑟瑟。
可是听她喊自己的名字,听到她快步追赶上来,自己明明能快跑着离开,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走在那里,到底被她追上了。
纪瑟瑟有多执着,她其实是知道的。
其实再见面,她很想跟她一声对不起,可是却不出口。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两条腿都走得麻木了,冯佳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感觉有些头晕眼花。
初秋的太阳依旧毒辣,似乎已经到了中午,她觉得有些饿了。
抬眼打量四周,前面不远处,路旁有家面馆。里面顾客挺多,生意不错的样子,面的味道应该也不错。
冯佳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提起编织袋在里面翻找,一点现金都没有。
她记得,自己的微信里似乎还有几百块钱,可是她的手机早已经没电了。
不知道她去那家店里给手机充电,等手机有电以后再付款,是否可行
正犹豫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推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