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孔明对张翊笑道:“天祐快请坐。”
“前几日,荆州遣人来说刘景升病重,请主公前去托孤。主公便引云长、翼德同去了。”诸葛孔明又望向徐元直,“今日探得曹操起兵五十万南下,分五路并进。许褚引兵三千为前部先锋。”
徐元直低眸视案。
张翊俯首整衣。
诸葛孔明接着道:“刚得到消息,亮便令人去荆州请主公回来。不过荆州应当也收到了探报,主公若得知,定会星夜赶回新野。”
徐元直继续低眸。
张翊持续抚衣。
诸葛孔明忽然笑问:“元直、天祐,公二人如何愁眉不展?”
徐元直沉默不语。
张翊心不在焉:“如今只能劝主公速取荆州。”
诸葛孔明淡淡道:“亮已劝过,主公不肯。”
张翊偷偷看了眼徐元直,而后迅速低眸,不再言语。
诸葛孔明又看向徐元直,问:“元直可是在担忧令堂?”
徐元直仍是沉默。
诸葛孔明接着道:“吾妻尚在隆中,恐曹操攻下襄阳后不肯轻易放过她。我欲遣人去隆中,一路护其隐避三江。若元直不放心老夫人,亮派人护送老夫人至隆中,与吾妻作伴,而后士卒会护送二人同往三江。”
迟疑片刻,徐元直终于开口:“老母年事已高,颇依赖庶。况庶也不忍老母一人远避。”
张翊实在不理解,前些时日徐元直对他说母亲不能交给他也就罢了。如今诸葛孔明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么好的机会徐元直也不要。他作为一个外人,时常与徐母见面、谈话、吃饭,这一年都有感情了。如今战乱将起,他都担心徐母的安危,可徐元直说什么都不肯送母亲走,张翊都不知道徐元直到底是孝还是不孝了。不过既然他现在已经决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么谁的安危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但不知为何,张翊感到莫名的烦躁,他好像就是不想听徐元直说话。于是他试图引开话题,开口唤道:“军师。”
诸葛孔明闻声向张翊看去。
张翊问道:“军师觉得刘景升死后,刘琦能成为荆州之主么?”
诸葛孔明缓缓摇头:“难。刘琦现在江夏,恐怕见刘景升一面都难。”
张翊颔首:“是,若主公去荆州前先使人去江夏请刘琦同赴荆州,而后主公带刘琦入见刘景升。刘景升即刻立下遗嘱,再聚文武重臣见证,事可定矣。若蔡氏阻拦,主公同关将军、张将军引新野之兵与刘景升心腹之兵合力,应可压制蔡氏族人,必要时斩草除根。”
诸葛孔明略一思索,道:“此事倒是亮疏忽了。”
张翊缓缓道:“现在主公已在回新野的路上,多说无益。刘琦不能见父面,蔡氏必改遗嘱,立刘琮为荆州之主。翊斗胆一猜,若荆州落入蔡氏之手,面对曹操大军,他们只会降。”
诸葛孔明闻言惊疑不定:“旧主新死,彼等就想着议献荆州?怎敢如此!”
徐元直仍然低眸不语。
张翊看了徐元直一眼,继续说道:“现今乱世之中,愿匡扶汉室的还有几人。刘景升未必没有降曹之意。我闻曾有人向刘景升进谏,教他降曹操,刘景升当时未拒,只遣谏者去许都观曹操动静。后谏者回,大颂朝廷盛德,劝刘景升遣子入侍,刘景升这才大怒。遣子入侍,实是送人质入朝廷。刘景升多疑,至此才不肯降曹。上行下效,料荆州文武多有降曹之意。刘景升在世时,他们尚知收敛,一旦刘景升亡故,他们便会一同进谏新主,投降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