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宇停下脚步,问:“怎么回事?听说
天科不剥离了。”
“听说是这样。”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才接到通知。”
汪明宇看一眼腕表说:“我得赶飞机,有空再聊。”
走出电梯间,到停车场。他有固定车位,紧挨着赵显坤的车位。赵显坤的奔驰车在车位上停着,司机正拿着抹布擦拭带泥的轮胎。汪明宇好奇地问:“这是去哪里了?这么多泥?”
“去一块农田了。”
“哪儿的农田呀?”
“大兴的。”
原来苏筱和赵显坤一起去了大兴的农田,去看地了呀。做他们这行,看地看楼都是经常的事情,汪明宇没再细想,坐上车,往机场开去。
赵显坤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楼下很繁华,行人如织。但从三十层看下去,行人渺小如同密密麻麻的蝼蚁。脚步声由远及近,没有犹疑,轻重得当,可见来人内心很强大。当然了,不强大,也不可能想出这么一盘计划。
赵显坤转过身,审视着夏明一会儿,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站定,说:“能骗到我的,你是第一人。”
在接到取消天科剥离的通知,夏明就知道,苏筱报告赵显坤了。心里多少有些郁闷,临门一脚被拦截了。但他野心极大,并不将这点失败放在眼里,或许趁机与天科做个了断也是一件好事。以他的才智,未来拥有的何止一个天科。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罚你?”
“您随意。”夏明笑了
笑,既然已经图穷匕见,没必要伏低做小。
“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您确实拿我没办法。”
这口气,赵显坤又爱又恨,爱他才智无双,如果能为自己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又恨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一直在挑战自己的权威。既想灭了他,更想收了他。思来想去,还是收了他吧,因为灭不了他,他的厉害就在于每一步都在法律范围内。但凡有一步违法,他都会将夏明送进监狱,杀鸡儆猴。但夏明没有,他合法地利用了所有规则,让别人挑不到错处。这样的人如果放出去,振华有几个人能和他打?
“把那块地收归集团,把临时建筑物拆了,把那三十户人家赶出去,如何?”
夏明笑了笑:“我不相信董事长您是这样心胸狭隘的人。”
“心胸狭隘。”赵显坤呵了一声,“你觉得,我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吗?”
“您当然不在乎。您功成名就,风吹不着雨浇不到,所有人对您毕恭毕敬。那个在工地里扛沙包搬砖头、和农民工们同吃同住的董事长早就是过去式了,怎么还会在乎那些日头下讨生活的人怎么看你。”
“听听,这一副拯救众生的口气。但是,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赵显坤拔高声音,“你把天科做成亏损,天科亏损意味着天字号合并失败了一半,天字号合并失败又直接影响到集团IPO。三十户人家是众生,
两万多户人家就不是众生了吗?”
夏明神色微变,说:“这口大锅我可背不起。”
“今天我还就要你来背这口锅。”赵显坤拿起座机,拨通一个电话,“你上来一下。”挂断电话,往后一靠,看着夏明。
夏明不明所以然,有些紧张。
一会儿,穿着制服的保安部经理走了进来,诧异地看看夏明,又看看赵显坤。
“董事长,什么事?”
“你把人集合一下,等一下有件事要交给你处理……”
夏明意识到赵显坤来真的,沉声说:“董事长,您不能这么做。”
赵显坤冷笑:“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是集团的,那块地也是集团的。”
夏明默了默,恳求地说:“是我做错了,和他们无关,您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但请给他们保留这个安身之地。”
“怎么处罚都可以?”
夏明迅速地盘算了一下,觉得他很难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于是点头。
赵显坤冲保安经理摆摆手,示意他回去。
保安经理一头雾水地来,又一头雾水地回去。
“那我们做个交易吧。”
刚刚开门出去的保安经理脚步一顿,有心想再听一下,门在他身后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