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身侧两位老板说:“何老板,这可了不得。顾司令在,还没叫您坐呢。”
何楚卿面色一僵。
虽然他早料到,此番把自己叫来,多半是送给顾还亭泄愤的,倒也没考虑到上来就忙着直入主题地羞辱人。
不叫坐怎么?
顾司令母亲是前朝公主,司令说的话就堪比圣旨么?兀自坐了,有罪可领?
何楚卿没动,余光瞥见窦西攥紧了拳头。
他这白捡的下人叛变旧主半点没有多虑,此时倒是肯为他披肝沥胆似的。
“怎么把他叫来了?”顾还亭忽而说。
柴隆昌没从顾还亭面色读取出情绪来,只说:“司令,我欲和您谈的这件事,得叫何老板在场,不然,叫人觉得我不厚道。”
“你现在就怪不厚道。”顾还亭甚至仍有点笑意似的,把柴隆昌看了个糊涂。
“刚才的谈话里,您迂回的很拙劣。”顾还亭手里摩挲着小茶杯,没看何楚卿,“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何楚卿冷眼旁观。
柴隆昌显然是没想到,诸位才坐下来,连正题都没提到一句,顾还亭就开始表态。
司令根本没有闲心跟生意人玩把戏,双手撑膝,把那瓷制小茶杯在玻璃桌上不轻不重地一撂:“我不跟姓何的交易,就会跟你?不论你是玩借花献佛,还是鸿门宴,我都没什么兴致。我们当兵的,只讲求这个。”顾还亭顺手带出腰间的手枪,朝桌上清脆地敲了敲。
起身后,又行云流水一般把枪别了回去,丢下一句:“走了。”
何楚卿看向一脸懵的几位老板,心里正感慨这才是装得一手好逼,却无意对上了顾还亭走前看过来的一眼。
明白了。
何楚卿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地朝着柴隆昌“啧啧”两声,起身追出屏风外。
外面,诸位商会老板们有正在聊天的、打牌的,也有正跳舞的。
何楚卿紧赶出去,有意叫了两声“顾司令”。
嘈杂的人声霎时间降下不少分贝。
顾还亭脚步没为他停留。
何楚卿跑了两步,大着胆子扯住了司令的手腕。
顾司令已经对这地方丧失了全部耐心,抬手甩了开来,不过,好歹是停下来,对着他:“有事?”
薛麟述跟在身边见证了全程,本以为自己是看戏的,却好悬没被顾还亭的神态吓到。
何楚卿知道,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
他看着顾还亭,说:“司令,您该给我个回应。上次我谈起的合作,与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您哪里不满意,还想要什么,起码告知我一声。您不是喜欢吊着人口味逗趣的。”
“我不是吗?谁同你说的?”顾还亭瞧着他说。
何楚卿被他这一句明显柔下来的语调撩的七荤八素。
“要回应是么?”顾还亭继续说,“我倒是怪想和你多打些交道,何楚卿。只是有一点,我当真觉得不满意。”
这回,谁看不出来顾还亭的调戏之意,谁就是瞎。
原来,顾还亭就是想这么做么?
何楚卿说:“。。。您说就是。”
明明他们如胶似漆,柔情蜜意,顾司令看向他的眼神,透露出的依旧是化不开的眷恋。
司令朝他伸出手,有些倨傲,也有些揶揄:“陪我跳支舞吧。”
他叫的是全名。
“何楚卿,陪我跳一支舞吧。”
何楚卿其实不很会跳舞,起码不如顾还亭会。每每到了舞池之中,他基本都是靠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转移舞伴注意力才得以蒙混过关的。
现在被顾还亭强拉去,他紧张的手心直冒汗,顾还亭仍牢牢地、温和地攥着他的手,不叫他有一丝一毫可乘之机逃跑。
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跳女步,而是换了种彬彬有礼的男士风格相携。
唯一不同的是,司令有意将手掌敷上何楚卿后背中央。
旁观者清,这是一种半揽着的,极具占有欲得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