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邓莫尔似乎在格兰特港口颇有盛名,这里贴了不少船队招人的告示,但只有邓莫尔船长的告示上,用以联系的十张地址条已经被撕去了八条。
杜尔米稍一思考,就干脆把剩下两条都撕了下来,然后将其中之一递给肯。
肯有点意外,问:“不看看别的吗?”
“你瞧,这个船队只剩下两个空缺了,不是刚巧适合我们吗?况且,我对刚刚那个家伙的选择也十分好奇。”
他们两个在这里嘀嘀咕咕,却很快又有其他人走了过来。杜尔米已经将地址条放进口袋,肯慢了一步,就被后来者注意到了。
“……哼,又一个去邓莫尔那里送死的家伙。”
后来者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鹰钩鼻、身材健硕的男人,显然他有点水手经验,又有点想显摆自己的见识。
“邓莫尔怎么了?”杜尔米饶有兴致地问。
肯也竖起耳朵听。
那人来了劲:“邓莫尔可不是寻常的那种船长。没有乘客的时候,他就喜欢钻到那种危险的地方。如果不是上次出海的时候遇到了事故,你以为他这次为什么要招这么多人?他差点就变成海上的亡魂了。
“再说了,一口气招十个学徒,他也不怕学徒把他的船弄沉了。我可信不过这种船队。”
“什么事故?”杜尔米更感兴趣了。
那人却犹豫了一下,含糊地说:“就是海上的那些事情……一个岛。对,一个岛。”
森罗海是对于所有海洋的统称。但是,海上并不全是海水,也有许许多多、星罗棋布的岛屿。
这些岛屿都非常小。在如今已探明的岛屿中,最大的岛屿是博迪岛,位于谢兰以东大概三千海里的地方,其面积也不过谢兰的万分之一。
因此,这些岛屿更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小芝麻点。谢兰人踩在上面,说不定还要担心把它弄坏了。很多谢兰的普通居民,都当这些岛屿不存在。
……但这只是对外流传的说法。
对于那些真正漂泊在森罗海之上的人们来说,那些岛屿更像是一只又一只的小虫子。有些虫子是无毒的,顶多叮你一口让你觉得有点痒;但有些虫子,却能带来灭顶之灾。
说到这里,那人就不愿意再说了。他飞快地扫视着那些告示,然后很快从中摘下了一条,快步离开了。
他的速度就好像是认为自己招惹了什么麻烦。
肯瞧着他的背影,然后叹了一口气,说:“这儿真复杂。”
“是啊。”杜尔米瞧着这人摘下的地址条,“麦克·道尔船长……不招学徒,招三名正式水手。”
三张地址条,只被刚刚那个男人摘走了一条。从告示的新旧程度来说,这张纸可能在这儿贴了挺长时间了。
显然,正式水手并不容易招到。
杜尔米感到些许疑惑。
如同杜尔米、肯这样,只是在森罗协会登记了见习水手的人,在船上也只能当学徒。他们需要进行过一轮正式的航行,至少是从谢兰到雾兰这样的航程,才能被认可为正式水手。
这种“正式”是需要经过森罗协会认证的。换言之,也就是需要在海镜的见证下,船长、水手、森罗协会三者共同做出承诺,认可其为正式水手,然后才会颁发证明。
这是相当严苛的过程。当时那位讲解员曾经跟他们解释过具体流程,并且说,哪怕在如今这个“探索狂热”的时代,登记在案的正式水手也不超过百万名,其中有不少甚至已经死在海上,只是信息还没更新。
在杜尔米看来,这位麦克道尔船长居然要招三名正式水手,这才是更奇怪的事情。
正式水手大多有自己的船队,或者野心勃勃地想要获得属于自己的船只。麦克·道尔船长有什么信心,认为自己能够从别的船队那儿吸引到正式水手呢?
……或许,一个最简单的可能性是,那些船都“没了”。
总会有无处可去的正式水手。但人们只记得那些在奥尔德斯治世中留下威名的船长,而忘记这三百年来的累累白骨。
杜尔米就对肯说:“走吧,我们去邓莫尔船长那儿瞧瞧。”
不管怎么说,朱利安·邓莫尔似乎是他妈妈的老朋友,先去打个招呼再说。而且,他对迈尔斯的那个“梦中呼唤”也十分感兴趣。
他垂眸望向撕下的地址条:“布莱克伍德街,4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