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慧心底对它的痛恨,让自己从小也有着强烈的抵制与憎恶。
如果父亲还在,或许现在就是他们一家三口,陆慧也不会费尽心思选择再嫁人,更不会远洋生活多年。
拿不定主意,又判断不出什么,她心血来潮去上网查找资料,从质量规则一一对比后,心底的石头愈来愈沉。
如若这小颗粒真有问题,又是跟阿靓有关系的,那也许就是在她理货的时候遗漏的,而这东西极有可能就藏匿在那批新进的酒水中。
要是阿靓有问题,那么周屿正的问题更大了。
一整晚,她想来想去觉得不安,那颗东西膈应得人心惶惶,甚至做梦梦见死去的父亲。
凌晨四点半,她一头虚汗醒来,满室寂静,恍然觉得先前想的那些都是梦,她也没有去过周屿正的仓库拿酒。
喘着气睁了好一会,她起身打开台灯,拉开抽屉,那透明的颗粒在灯光下明晃晃的,闪得人眼睛疼,提醒着她先前发生的事实。
她终于下了决心,不再睡觉,直接套了件衣服穿起来。
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天色,是略显深蓝的黑暗,带着初秋黎明的凉意,一切显得安安静静,远处的大街上偶有几辆车子缓缓开过。
蔓子将那颗东西用纸小心地包裹起来,再放到最深的口袋里,用手在外面轻轻拍了拍,感受到硬硬的一粒,连身体也一起变得难受。
接着,她简单洗漱整理,出门的时候套上平底鞋,其他一切都跟上班时候一样正常。
走出小区,她一路上缓慢行走,沿街溜达的人没几个,倒是有几家早餐铺子正忙着张罗,赶早班或者刚下班的人都过来寻找吃的。
蔓子步履不停,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顺利穿过几个红绿灯,拐了三个弯,才在一家中学对面寻到地址,深蓝底色的门面,上面是严谨正义的几个大字。
她终于到了本地的公安局。
深吸了一口气,她朝对面抬脚走去,只是走得越近,脚步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值班的人没几个,她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几个警察都显得很吃惊。
蔓子从口袋里谨慎地掏出那样东西,对方接了过去,在每人手中传来传去仔细深究,似乎都保有疑虑。
“怎么样?你们看出什么了吗?”
她等得心焦,想尽快知道答案。
其中一个小警察拧着眉头,深思熟虑过后,模棱两可地说了句:“还不太确定,具体要等天亮我们领导来局里看了再说,不排除就是□□。”
最后那句话让蔓子的心凉了半截。
小警察将那颗东西收了去,回头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在她对面拉开椅子,拿起本子和笔,公式化地道:“先坐下来吧,仔细说说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
蔓子本身是想阻止,但那只手像是预料到她的动作,趁机将她的手指抓住,继而握牢她的手。
筷子在他的纠缠中险些落地,蔓子越挣他越是用力,带着执拗的狠劲,就像她下一步就要跑了一样。
江源这时走出来,看着他们这样,很煞风景地咳了一声,在蔓子桌对面坐下来,看着她的盘子说:“你胃口还不错,要不要带一些生的走,回去可以自己煮着吃。”
周屿正果断拒绝:“不用了,家里自己会包。”
蔓子客气地回道:“那就麻烦阿姨了。”
旁边人目光犀利地扫过来一眼,被她极力忽视。
临走的时候,江阿姨装了满满一袋子,递到蔓子手上。
周屿正随后掏出钱,拍在桌子上。
江源拒绝:“她那顿是我请的。”
这一句话火药味十足,周屿正笑了一声,声音压过去:“我替她将人情还给你。”
蔓子只管自己的事情,低头想找随身的袋子,却发现不见了,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周屿正的手上,他紧紧攥在手里往外走,站定后等她出来。
蔓子跟江源江阿姨告别,江源对她说:“在这边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帮忙。”
蔓子点点头。
往巷口走的路上,蔓子一直走在最右边,离周屿正保持五米之远。
她的袋子在他手上,自己则一手拎着饺子,一手插着衣兜,低头看着路面想事情。
周屿正跟着她的频率,慢慢靠近她,到路口的边上,他快速过来一手牵住她胳膊,往路边车的方向去。
“走路要看周围有没有车。”他面无表情地告诫她。
蔓子被动地拉过去,低低地说:“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周屿正不理她,动作倒不怎么粗鲁,力道稍微松了松,然后开了车门等她自己上去。
蔓子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搭着车门坐进去。
周屿正等她坐好了,利落地在另一边上车,然后是落锁的声音。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袋子拉链打开来,里边是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看了她一眼,拉上扔到后座去,再是将她手上那快糊成一团的饺子也扯过来放后面。
蔓子手上一空,索性两只手都放衣兜里,静静地坐着,或是在等待他接下去的话。
然而她却听见一连串被数落的声音:“说走就走,还拎着包,又抢了我的车,闯大院,也没驾照,再找人帮你逃,一点规矩也没有。”
她将头瞥向窗外,“那你还来找我干嘛?你不找我,我也不用这样。如果是因为车,我已经帮你停了个好位置。”
周屿正当然有看见,但是他没有说,车身右侧后角多了一条蹭过的线条,那痕迹几天前还未有,她的车技还需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