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响亮短促的汽车鸣笛声猝然响起。
楚裕一惊,整个人抖了下,转头看去,左手边停着三辆车,此时都亮起了车灯。
一个穿黑西装脸上有道疤的保镖暴躁地踹了一脚库里南的驾驶室车门,催促楚裕赶紧下车。
楚裕深吸了一口气,拉开车门,朝刀疤保镖呵呵干笑了两声。
刀疤保镖比楚裕壮了一圈,手持短刀,迅速地搜了楚裕的身,并蛮横地夺走了他捏在手里的车钥匙。
“滚一边去!”刀疤保镖拽着楚裕的胳膊将他甩开,上身探进驾驶室,看了眼昏暗的后车厢,随后直起身,回头走到其中一辆黑色suv旁边,通过放下一半的车窗,跟坐在后座上的人小声地说着什么。
楚裕神经绷紧地死死盯着这辆suv。
神秘人x究竟是什么来头仍然未知,实力和手段如何也不清楚。
楚裕身处险境不可能毫无惧意,仓库里阴凉的空气沉甸甸地攀附在他的脊梁上,压得他后背渐渐渗出了冷汗。
污渍斑斑的床垫
没过多久,黑色suv的车门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个子娇小,像是女人。
楚裕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出,额角的汗滴缓缓地向下滑,等大致看清这个人的面部轮廓,他忽地怔了下。
对方觉察到了楚裕的注视,转过脸扫了他一眼。
正脸相对,这下楚裕更加确信没有认错。
是他老板曾经的情敌,也是他喜欢过的薄荷音小明星之一。
卓幼菱。
楚裕没料到神秘人x竟然是她,面露讶异的同时,稍稍地松了口气。
在楚裕的预测当中,神秘人x可能是穷凶极恶的绑匪,开车来废弃工厂的途中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相较游走法外的亡命徒而言,小明星的危险系数显然低得多,起码杀心不会太重。
知道了神秘人x的真实身份,再将仓库中间的床垫和补光灯串联进来,楚裕蓦地猜到卓幼菱的目的是什么了,他的心里顷刻间冒起一团旺盛的怒火,取代了刚开始的惧怕。
不过卓幼菱并没有过多地留意楚裕,仿佛稳操胜券般不紧不慢地走到库里南的后车厢外,伸手握住门把手,拉开了车门。
车灯的光亮照入一截,卓幼菱首先看到的是一双裹在深灰色西装裤里的长腿,随意地交叠着,腿上放着十指交叉的手,手指骨节明显,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她感到有些异样,稍稍抬头,往里面看进去,赫然对上了秦宥一深暗的双眸。
卓幼菱表情骤变,后退了一步:“怎、怎么是你?”
秦宥一直起身,摘下别在衣领上的紫色洋桔梗胸针放入西装内侧的口袋里,脸一偏对着无线耳麦低声说了句话,而后抬脚跨下车,关上车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卓幼菱。
卓幼菱面色煞白,眼睛里涌现出惊恐的神色。
秦宥一的唇角微微地勾着,但眸底没有笑意。
卓幼菱扭头看向楚裕:“——你!”
楚裕没理她,反应速度特别快,卯足了劲撞开握着短刀接近秦宥一的刀疤保镖。
短刀脱手飞出。
楚裕以前与人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这会儿又在气头上,骑在刀疤保镖身上照着他的面门狠狠两拳,打得他口鼻冒血。
无奈刀疤保镖占了体格优势,楚裕压不住他,被推开摔在一边。
暗处的其余壮汉如同嗅到血腥气的豺狗恶犬般窜了出来。
他们还没动手,一声巨响撞在仓库铁门上。
铁门随即被撞开了,守在外面的大块头鼻青脸肿,轰然倒在了地上。
一台纯黑色的乔治·巴顿停在仓库门口,被称为公路坦克的超级越野车车身庞大,车顶四盏强光大灯全开,白亮的灯光极其刺眼。
冲进来的几名保镖干净利落地制服了卓幼菱的同伙。
捡起短刀满脸是血的刀疤保镖也被反剪双手摁在了地上。
卢柏洲和王光誉一左一右下了车。
“王光誉先生,咱们这阵仗是不是搞得太大了?”卢柏洲边走边说,“看来这个神秘人x不是什么狠角色嘛,手底下的人全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王光誉推了下眼镜,谨慎地接道:“我的处事原则是,对手再弱都要全力以赴。”
二人走近秦宥一。
卢柏洲见卓幼菱站在秦宥一的对面,愣了愣,隔了几秒,皱起眉头:“幼菱,你……”
楚裕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瞪着卓幼菱忙不迭地揭露真相:“王特助,神秘人x就是她!你看那边!她简直坏透了!”
王光誉的目光转向楚裕所指的方位,当看到污渍斑斑的床垫和亮着的补光灯时,藏在镜片之下的眼眸里寒光闪露。
卢柏洲也看到了,收回视线,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卓幼菱:“……为什么会是你?”
过了片刻,卢柏洲沉沉地叹口气:“卓幼菱,我一直以为你很单纯,也很善良。”他自嘲一笑,“原来是我识人不清。你太让我失望了。当年我妈不该资助你,我也不该陪我妈去福利院,这样你我就不会有任何交集。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是我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卓幼菱的眼圈一红:“柏洲、柏洲哥哥,我……”
卢柏洲冷声打断她演技拙劣的戏码:“行了,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我不至于蠢到次次都吃你这一套。”
话音刚落,黑色suv后座另一边的突然门开了,闻弘义冲了下来,楚裕离他最近,被他从背后用手臂箍住了脖子拖走一段距离。
闻弘义的手里有一把折叠刀,刀尖抵在了楚裕的颈侧动脉上:“叫你们的人让路,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