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们还有家人,便是为了他们以后也不可再做这种杀头的恶事。”
韩牧声音微低,突然阴森起来,“本县可不是好相与的,此次绕过你们,是因洪灾,以后再犯,那依律该斩就斩!”
三人齐齐打了一个抖,心惊胆战的对视一眼后低下头去,伏地应道:“是,我等再不敢犯。”
韩牧这才起身,让他们退下。
村长咽了咽口水,问道:“大人,离我们不远的中山村也有四个是从山上跑回来的,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韩牧看了看天色后问道:“那你们几个村的村长一起问过他们吗?”
“问过,问过,”村长道:“下山来的全是些胆小懦弱的村民,家里都还有人呢,他们上山也没敢参与打劫,都是在上面干些杂活。”
“一个山寨还挺讲究,干杂活的竟这么多,”韩牧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后问,“村里在山上的人还多吗?”
村长僵了一下后道:“这就不知了,上山的有二十多个,但这段时间也不知有没有死的。”
韩牧:“上山落草的人里家中可还有人?”
村长心脏怦怦跳,小声道:“有几户还有,其他的没了。”
“让他们时不时去山脚
下喊一喊,最好能把人喊回来,”韩牧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村长,意味深长地道:“本县脾气好,但其他人脾气未必有这么好,他们据天险,可那点人真的能拦住我大周的军队吗?”
村长僵硬的笑了笑后道:“那山上就是一些小喽啰,哪里值得大人们如此费心?”
韩牧道:“当然不值得我如此费心,不过是山上有几个土匪罢了,我不说,谁知道我县中有匪?”
“但江将军不会这么想,对了,他与我有仇,还是大仇,所以他要是在我任内剿出土匪来,那我少说也要被陛下训斥。”韩牧不在意的道:“我自然是不在意的,反正本县身上虱子多了不怕咬,可江将军只怕不这么想啊。”
说罢,他牵起顾君若的手就走,对僵在原地的村长道:“其他人我就不去见了,反正也一个样儿。”
一问三不知,真当他是傻子啊,一看就是对过口供的。
韩牧扶顾君若上马车,他也钻进车里,这会儿他改了主意,“不必改道了,走吧。”
顾君若也叹息一声,显然,山上的土匪和山下的村庄脱不了干系,韩牧要剿匪那就是要把这几个村庄都剿了。
韩牧眼睛里不揉沙子,他是真的在考虑把土匪都剿了,但他手上没人,因此只是眉头紧皱。
顾君若看了他一眼,敲了敲车壁,让马车停下,她撩开帘子,对远远站着的村长招手。
村长见了,立刻小跑上前,躬身听吩咐。
顾君若道:“我会让人送些粟和豆的种子过来,此时已经过了育苗水稻的时候,只能种粟和豆子了。”
她道:“我看过了,这一片田地被山夹在其中,有两侧山水滋润,土质极好。这里清凉,入夏会晚一些,又不缺水,此时还是播种的时候,种子送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给我种上,县衙给的赈济粮是有时效的。”
顾君若倾身,盯着他道:“村长,告诉有心人一句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的人该想一想退路了,县令好心,这么一大片土地在此,莫要错过了良机。”
村长冷汗淋漓,连连点头,“是,是。”
顾君若这才放下帘子。
繁事
顾君若他们顺利的经过无头山山脚下,不受半点侵扰的回到了县城。
韩牧很好奇,“无头山的这一批土匪是一直有呢,还是这次水灾过后才出现的?”
段记事道:“一直都有,只是从前小打小闹,自水灾过后,再没有客商的货物能过无头山,这才闹大。”
韩牧手指轻点,和段记事道:“你让人送一批粟种和豆种过去,分给无头山那里的几个村庄,让他们抓紧时间播种。”
段记事应了一声,不过却很忧虑,“留在村里的人不多,再送这么多种子去,他们能种得完吗?别最后把种子给吃了。”
“告诉他们,要是敢吃我给的种子,本县立马去剿匪。”韩牧道:“过两月,我还要去巡视农桑。”
段记事:……
他到底还是应了下来,然后下去安排。
一进县衙,薛县尉和赵主簿就一起迎上来,然后互相告状。
韩牧走的这一个月,俩人相处的不是很愉快,虽然没耽误事,却没少争吵。
韩牧走前将县衙很多事务交给了薛县尉,本来这些事他不在,按照职务范畴应该交给赵主簿的。
但韩牧觉得赵主簿和曾家走得太近,他心中不悦,就更倚重薛县尉些。
这就让他们这一月来矛盾重重,韩牧一听薛县尉告状就要问赵主簿,顾君若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只当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一样,先问赵主簿:“姚伯清从江陵府回来后可有异动?”
赵主簿道:“没有,他回来时带回来一批粮食,这一月,每隔五天姚家的粮船就要去一趟江陵府,加上不少人租用官船运粮,城里的粮价越来越低,这会儿就算没有大人的严令,粮价也都保持在十二文到十五文之间。”
顾君若满意的点头,问道:“曾家呢?”
“曾家一直很安静,而且石碑刻好了,只等大人回来就立起来,想来他们也知道自己不能和大人相抗,所以低调行事。”赵主簿瞥了薛县尉一眼道:“倒是最近岳家高调得很,或许是因为他们在艰难时候帮了县令一把,所以自持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