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闻言,停下了手里高举的鞭子,犹豫地看向白染,只见她却神情自若,仿佛早就预料一般。
听到冯志书说是白大人时,白染恍然大悟,之前心里的疑问也因此一一打开。
当青峰查出朱府管家与白府有关时,她便已猜到一二。现在看来,应是她杀了桂嬷嬷,又吓得常氏与白灵病卧在床,所以才引得白枫设下这个局来报复她。
这个仇,她记下了,日后定会百倍奉还!
冯志书躺在地上,脸色因失血而苍白,疼痛使得他面容极度扭曲,他浑身颤抖地哭嚎着:“王妃娘娘,求您放过下官一命吧。”
白染听着他的哭嚎,并没有一丝怜惜与触动。她只是淡淡地问青峰:“打了多少鞭了?”
青峰拱手回道:“回王妃,已是十二鞭。”
“十二鞭,刚好与打本宫外爷的鞭数一样。”白染轻蔑地看着地上之人,说道:“看在你及时悔过,说出幕后之人的份上,剩下的三鞭就免了吧。”
说完白染拂袖离去,只留下奄奄一息,后悔万分的冯志书。
解决了这些事情,剩下的便是把外爷带离这里,回到京都与她和阿弟一起生活,只有他们都在她眼皮下生活,她才能放心。
可是当白染回到家里时,只见到萧逸川一人颇为悠闲地坐在堂屋,欣赏着屋外的乡间风景。
“我外爷呢?”白染疑惑地问道。
“他去菜园摘菜去了,说是替你做点好吃的。”萧逸川微笑着说道。
“你怎么能让他一人去菜园呢!他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要是摔倒了怎么办?”白染恼怒地说道。
“摘个菜而已,应不会有什么事吧?”面对她的质问,萧逸川不置可否。而且菜园就在屋后,就几步路程,他觉得是白染太小题大做了。
白染瞪了他一眼:“你堂堂王爷,自是不知道菜园有什么危险的。现是夏季,菜园会有蛇虫蚂蚁出没,再说了菜园……”
说到这里,白染突然想起什么,立马噤了声,随即瞳孔睁大,神情惊慌地转身便往屋外跑去。
“你怎么了?”意识到她的不对劲,萧逸川着急出声。
“外婆的坟就在菜园后面!”白染丢下了这句话便消失在视线中。
萧逸川闻言,暗道自己考虑不周,急忙也跟了上去。
待绕到房屋身后,便有一片菜地,白染快地寻找着外爷的身影,果然并未见到。
她几乎想也没想便往菜园后面跑去,那里是一片小树林,外婆就葬在那里。
刚跑到小树林,白染的尖叫声便划破了树林独有的寂静。
只见坟墓旁的一棵不大的树上,那伸出来的枝桠上挂着一条深灰色的粗布条。而温良则挂在了粗布条里,他上吊自杀了!
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双腿似乎还在微微动弹。
“外爷!”白染声嘶力竭地喊着,冲上前去便要救她的外爷。
随后赶到的萧逸川,见状立马一个箭步上前,掏出腰间短刀迅割断了布条,救下了温良。
白染抱着温良,即刻检查他的呼吸,所幸还有微弱的呼吸。她急忙用力掐了掐温良的人中,疼痛的感觉袭来,使得温良缓缓睁开了眼睛。
“外爷,你可吓死我了!”白染声音中带着哭腔,方才她心里将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一个遍。
温良看着面前的孙女,生无可恋般喃喃道:“你为何要救我,何不让我与你外婆相聚?”
白染听着外爷的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如同断线般的珍珠。“外爷,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温良脸色苍白,缓缓开口。“那日你喂我粥时,我便猜到了。所以今日便来这后面瞧瞧,果然就看到了她的墓。”
萧逸川听闻,懊恼方才自己的漫不经心,如若不是白染心细及时赶到,温良怕是救不回来了。
“可是,外爷!您怎么能这么傻,竟这么狠心就要抛下我与阿栾寻死呢?”白染痛苦地说道:“我知道您与外婆感情深厚,所以一直不敢将真相告知于您,就是怕您做傻事,随她而去啊!”
“阿染,你别哭。”温良缓缓抬起枯糙的手,欲要擦拭白染的眼泪,却被她倔强地别过头去,就如同小时候一样,讨不到糖的模样。
他心中一痛,问道:“阿染,你告诉外爷,你外婆是不是因为我而死的?”
白染闻言,有些不知所措,思索着如何去说。
温良见她的神情,便知定是如此。他神情万般痛苦,对着老伴的坟墓喊道:“老婆子,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白染见状心中更是难受至极,因为这场阴谋是针对她的,真要论起来,是她间接地害死了外婆。
“外爷,不是你,真的不怪你。”白染安抚道,却又不想说出是白府的人做的,这无疑是让外爷雪上加霜。
他当年的善良,救了白文翰一命,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女儿被害,孙儿被弃养,如今若得知这场阴谋又是白文翰的儿子干的,他该如何自处?
真正的诠释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外爷,外婆她本身子弱,又忧思过度才会走的。她担心您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怕您被人折磨,怕您性命不保。她最大的愿望自是看到您能好好吃饭,好好活着。如果您随她而去了,那她怎么能安心?
再说了,您也该为我和阿栾想想。我们姐弟俩幼时便没有了娘亲,那个所谓的父亲也不疼爱我们,我们只有您和外婆两个亲人,如今外婆已然离世,您若再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特别是阿栾,他还那么小?我虽身为王妃,却在王府身不由己,也顾及不了他太多,唯有您,才是他的靠山啊!”白染只能用自己和弟弟的感情来牵绊住外爷,让他生活能有点期望。
萧逸川听着白染声泪俱下的言语,心中一恸,尤其是她说在王府身不由己时。他从未想过,王府会成为她的枷锁。
他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母亲是宠妃,父皇也是十分疼爱他,自是无法感同身受白染自幼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可是如今,看到她这般痛苦,他竟心里有了微微触动,想要替她擦拭眼泪,告诉她,王府不会是她的枷锁,而是她的避风塘。
而他愿意为她遮风挡雨,不再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