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枪并不准,何江原翻身避开,快速捡起地上的枪,随即夺门而出。
“站住!”叶臻如同一只疯狂的小兽,立即追出去。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视野之中一片模糊,哪儿还有何江原的身影?
她冲出雨幕,透过黑压压的草木丛林逡巡着,不甘心地停下脚步,捂着腹部回到厂房。
只是短暂的几瞬,她心头已是百转千回。放弃追踪何江原,或许会暂时失去哥哥的消息,但她相信,林北钦已经来了。他会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将何江原追捕归案。
何况,就算她现在追到何江原,即使他提供了叶珝的消息,又有几分可靠呢?
她踉跄着走到林桑梓身边,林桑梓后脑有些淤血,但不严重。趁她昏迷,叶臻捡起捆绑过自己的绳子,将她的手脚束缚起来。
片刻后,林桑梓幽幽转醒。她茫然仓皇地左右查看,只看见叶臻的身影。
叶臻将枪口对准她的肩,轻声说:“何江原已经逃了。”
林桑梓愣了愣,僵直的身体缓缓放松。
“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叶臻轻哂,“他铁定无法脱身。”
林桑梓心知肚明,以警方的行动力和布控力,要抓捕一个人,不过是早晚的事。她眼底泛出泪,但透着决然,说:“就算你们抓到他,也没有关系,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叶臻冷眼看着她,不动声色。
“洛苒是我杀的,”林桑梓深吸一口气,“跟他没有关系。”
叶臻眯了眯眼,“你?”她的思维有些混乱,废了几秒钟,才理出头绪。
杀害洛苒的人,与黑观音有关。而与直播自杀有关的人,也是黑观音。如此推测,何江原才是与黑观音关联最大的。
“就算洛苒是你杀害的,那又怎样?”叶臻蹙眉,“你和何江原,都会因为各自犯下的罪行而受到惩罚。”
她狠狠地握紧手心,决然冷厉地说:“不管是杀害洛苒也好,还是组织黑帮也好,还是杀害卧底警察也好……都会受到审判的!”
林桑梓脸色煞白,“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叶臻浑身战栗着,咬牙说道:“何江原囚禁叶珝,甚至可能已经杀害了他,罪不可赦!”
“不,”林桑梓拼命摇头,“他没有杀害叶珝,叶珝……”她浑身颤抖着,突然垂下头去,全身瑟缩起来,轻声说:“叶珝是被举报,才暴露身份的。与他无关,与我也无关……他们把叶珝关起来……可是没有杀他。”
叶臻惊惑不定,心跳随之大起大落,她一把抓住林桑梓的肩膀,连声问:“你知道我哥?他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林桑梓看着她狰狞的面目,顿时一惊,挣扎着想要挣开她。
“我不清楚,”林桑梓急忙说道。
叶臻怔了怔,心快速沉下去,她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安静地坐在一旁。
雨越来越大,天彻底黑了似的。时间也因滂沱的雨而混沌起来,无法判断早晚。她压下不稳的情绪,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哥?”
林桑梓说:“我不清楚,但是我敢保证,你哥的事情,与何江原无关。”
叶臻讥笑:“到现在为止,你还在为他辩护。我真不明白,他把你当做弃子了,甚至要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你身上,你还要包庇他?”
林桑梓红着眼,说:“你不懂,如果你也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和绝望,你就能明白了。”
叶臻没有心思了解她曾经的经历,转了话锋,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叶珝的事,跟何江原无关?”
林桑梓的泪水潸然而下,她抬起胳膊擦了擦,轻声说:“三年前,我被黑观音的人绑架去做人质。我和好几个人质关在一起,整天不见天日,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每隔几天,就会有人质被拖去出杀害撕票,要么就被拉出去,给人虐待……”她顿时梗住,浑身开始发抖,“我永远记得那天,我被一个男人拖出去,又打又骂,甚至衣服都被扒光的时候,何江原出现了。”她唇间紧抿,“是他救了我。否则,我指不定,已经成了一具白骨。就算运气好没死,也可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甚至被卖到国外。”
叶臻皱眉。所以,何江原绑架了林桑梓,但在林桑梓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一点小恩惠,林桑梓就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
这是真的荒谬,还是何江原利用人的脆弱心理,操控了林桑梓?
“至于叶珝……”林桑梓苦笑,“他的身份暴露之后,被人和我们一起关了起来。那段时间,受折磨最多最惨的,就是他……”
叶臻心如刀割,死死地抱住手臂,指甲深深陷入皮肤中。
“他为什么会暴露?”叶臻不明白,林北钦说过,叶珝是最好的警察,卧底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暴露,为什么会在紧要关头出错?
“我也不知道。”林桑梓摇头,“我只知道,何江原带我离开时,他还活着。所以我敢肯定,就算他死了,也不是何江原杀害的。”
他还活着?
叶臻瞬间抓住了这四个字。
微弱渺茫的希望,在她心里快速滋长壮大。她患得患失,悲喜交加,满腔波澜沉浮的情绪无处宣泄,终究,只是无声地低下头,默然不语。
苍凉的静默昏暗中,忽而有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悄然靠近。
叶臻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支冰凉的枪,已经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大结局(上)(修)
何江原在雨中奔走。
他牢记老房的建议,往南,南方山路陡峭崎岖,警方不会从那边围攻上来。尽管逃脱的机会十分渺茫,但那里是他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