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棺。”
寇淮淡声吩咐,手里换了张干净的帕子,正擦拭着七星剑的剑鞘。
几位壮实汉子,听从他的话,手执铁锤,举着木楔,重重敲下,这回大家都格外卖力,飞快地将那棺木重新给钉死了。
……
灵堂之外。
不多时,孟姚三人便将寇师父吩咐的东西都备齐全了。
陆九曜抱着两束新折的杨柳枝,孟姚手里端着碗清水,另一手拎着小篮子,里头装着朱砂、黑墨、红绳、铜钱。
陶笑笑左手提着芦苇扫帚,右手卷了捆半新不旧的草席。
三人走在廊檐下,陶笑笑性子文静,又陷在哀伤中,话并不多。
全靠孟姚,小嘴叭叭叭,一路上说个不停,这氛围才显得不那么沉闷,只听她笑着夸赞道:“陶阿姊,你家看
着甚为气派呐。”
“我听陶阿兄说,如今这副家业,皆是令尊生前一手置办下的呢,这可当真是了不起啊。”
据陶黑子所说,陶富贵家往祖上数十代,其穷困、落魄、吝啬在聚落里那是出了名的,不想就在五六年前,陶富贵突然撞了大运似的。
也不见他如何勤恳努力,但这陶家就是肉眼可见的,迅速变得殷实富足起来。乡民们直叹,怕不是老陶家被压了百来年的财运,全都集中在陶富贵一人身上了吧?!
顿了顿,孟姚不经意地继续道:“不知令尊是做何种营生的?”
陶笑笑并不防备她是在套话,她认真的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
“反正阿父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出一趟远门,能带回好些钱财呢。”
孟姚点点头,笑着道:“这样啊。”
……
经过一处狭小耳房时,见那里格窗紧闭,门环上挂着把大铜锁。
孟姚略显疑惑:“咦,陶阿姊,这里怎么还锁上了呀?”
陶笑笑闻言,脚步微滞,她抬眼看向那把大铜锁,上面已然生出铜锈了,不由得眼神微微黯淡了下。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疑半晌,才细声道:“这里是我家阿翁生前住的地方,阿翁去世后,阿娘说怕触景伤情,就给锁上了。”
孟姚略略惊讶了下,一般来说,长辈若在,孝顺点的人家,屋舍的正房都是让给长辈住的,辈份稍次一些的,则住在耳
房。
不想,这陶富贵家看着家境殷实,也不缺那么几间屋子,倒是将老人家安排在了这窄小的耳房中。
虽未察觉孟姚是在打探她家情况,可小姑娘好奇宝宝似的,问这问那,尤其有些问题,她还得斟酌着回复,陶笑笑略感招架不住。
于是乎,她这温吞性子,难得催促一回:“阿姚妹妹,快些走吧,屋里头怕是在等着这些东西要用呢。”
……
灵堂上。
见他们将东西取回来了,寇淮当即准备起坛做法。
草席平铺在地,两端贴上符篆,代表圣域范围,鬼怪莫敢入侵,手持扫帚净地,扫除地祟与邪气。
做完这两项后,寇淮将墨斗抛给孟姚,吩咐着:“阿窈,小九儿,墨斗弹棺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俩了。”
孟姚点点头,接住墨斗忙乎起来,她将细棉线蘸上墨汁,拽直后,将其尾端交给陆九曜:“小师弟,拿稳了。”
两人各执一端,棉线绷紧,向上一拉,再一松手,沾满墨汁的线就烙在棺身上了……
寇淮正了正衣冠,脚下踏罡步斗,存思九天,喃喃念着禁咒术。
左手掐着三山诀,托着装有清水的瓷碗,右手持杨柳枝,轻轻在瓷碗中沾醮,将法水扬洒在棺木上、灵堂中。
杨柳枝洒净业垢,解除尘秽于无形,清水宛若甘露,流润玄空,可济度亡魂,使其不滞寒渊。
再有红绳上串着数枚铜钱,将其缠系在漆黑棺木上,如此,便算大功告成
。整场法事略显简陋,没办法,条件所限,只能事急从权了。
眼见暂时解决了尸变问题,陶里正等人皆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