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阵图之上,安静如鸡的怨灵们,一只接一只烟消云散了。
“果然是个天生的佛子!”白景龙激动不已,“没想到,有生之年,竟有机会送佛归西,真是善哉善哉!”
朱颜:“……”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默了半晌,她坦言:“其实,我赠了鱼初月许多净化符。”
林怜怜直摇头:“即便有净化符,怨灵也绝无可能停在原地等人去贴呀!这其中必有蹊跷。我是觉着白师兄说得对,不能耽搁了天生佛子,还是送她去无量天比较妥当。”
这般说着,林怜怜又朝白景龙身边凑了凑,向他递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表示二人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朱颜抿抿唇,垂目去看,只见阵图之上,代表成型怨灵的黑点仍在不断消失。
“白师兄,我们先去禀报师父!”林怜怜兴奋地扯了扯白景龙的衣袖。
白景龙微觉不妥,面露迟疑。
林怜怜撒娇道:“只是一起回宗而已,朱师姐一定不会生气的吧!”
她没有料到的是,在鱼夫子的指导下,如今的朱颜早已先一步看穿了她的伎俩。
就在林怜怜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朱颜贴在白景龙的身后,用一模一样的语速和语调也说了一句——“只是一起回宗而已,朱师姐一定不会生气的吧!”
一字不差,一轻一重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回荡在白景龙的耳畔。
白景龙睁大了眼睛,嘴唇刚一抖,便听到朱颜在身后
阴恻恻地补了一句——“生气就是小心眼,妒妇,要来何用?”
他此刻正面对着林怜怜。
虽然林怜怜并没有说后面这句话,但在朱颜的精准翻译之下,白景龙竟从林怜怜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地读出了这个意思。
一时之间,白景龙如遭惊雷灌顶,寒毛倒竖。
心脏重重在胸腔里蹦了一下。他急急转头,望向朱颜。
只见朱颜唇角勾着嘲讽,一只眼睛里写着‘换道侣’,另一只眼睛里写着‘死道侣’。
选一个吧。
白景龙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林师妹你自回,我陪朱颜。休要再说。”他匆匆回了一句,然后径自沉静了气息,平复着怦怦乱跳的心脏,不再为外物所扰。
林怜怜委屈地张了张口,见这夫妻二人都摆出了油盐不进的面孔,只能忿忿地掉头御剑离去。
朱颜眯了下眼睛,继续盯住鱼初月这枚小红点,唇角缓缓浮起浅淡的笑容。
……
任凭外头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林子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鱼初月在牌场大杀四方,把排队上桌的成型怨灵一个接一个贴上符纸,送下牌桌——有两个小老头试图反抗,立刻就被后面排队的牌友摁在鱼初月面前,贴得整整齐齐。
不知不觉就混过了十二个时辰。
净灵阵发作了。只见树林中央白芒大炽,醇厚灵气爆发,如甘霖一般,瞬间漫过整处密林。清静异香泛起,但凡触到这仙霖的零散怨灵
,瞬间泯灭于天地之间,毫无挣扎的余地。
净化之后,笼罩在林子上方的浓雾尽数散去了,阳光洒落下来,照清了这一片深青色的丛林。
阵中沁出的仙雾消去了鱼初月的疲劳困倦和饥饿干渴。
阳光洒了满身,她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低头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慢悠悠离开了林子。
“小赌怡情,大赌要命……”
一出树林,差点儿吓了个倒仰。
只见三颗耀眼夺目的大光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展云彩带着朱颜等人负手立在一旁,见到鱼初月,在场诸人整整齐齐双手合什,施了个佛门礼。
鱼初月:“……”我是谁?我在哪?
更叫她惊恐的是,其中一位大耳垂、慈眉善目的大佛修冲着她亮出了法器——一把剃刀。
鱼初月:“……”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那林怜怜回到玉华峰,便添油加醋向展云彩述说了鱼初月奇迹般的超度过程,展云彩一听,立刻前往传音阵,联络无量天的大佛修,再度添油加醋。
结果大佛修听到的版本就是,天极宗惊现真佛转世之身,所经之处,佛骨自行放光,度化一切怨灵。
只要无量天愿出上品灵石八千枚,天极宗便忍痛割爱,出让这名绝世根骨的弟子。
大佛修一听,马不停蹄便赶了过来,准备剃度接人。
“我六根不净!”鱼初月面露惊恐,护住了自己的头发。
士可杀不可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