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斯卡蒂,她踏着满地的银霜,向我走来。
在最错误的时间遇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斯卡蒂起先是走,看到我的身影后,愣了两三秒,确认着一个事实。我反应过来后,刚想想离开,转过身,身后的脚步声便骤然加快,随后便是无奈的被她近身。
“博…士。”这声音轻轻的,仿佛刚从喉中孵出不久,不忍让人打碎。
“我……”未等我说出口,如铁箍般牢靠的拥抱便缩紧了我,似乎是怕我散入空气中,还在一点点的加紧。
“太好了…没事就好。”
哪怕是如今激动的情绪,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我能感受到自己逐渐湿润的衬衫,是的,斯卡蒂没有多说什么,但眼泪却将什么都说出了。
我们二人就这样站在路中间,幸好是深夜,没有什么人。她不肯松手,我也逃脱不开。
无声的夜中,只有连续不断的蝉鸣声与她颤抖的身体提醒着自己仍活着。我到底该如何是好?这疑问贯彻了我。
短暂的思考过去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被斯卡蒂找到,意味着一切的失败,我再也无法离开了。无论是罗德岛还是过去的束缚。
我想了很多。
我想把她推开,我想大声地诉说自己的委屈,我想跑走,独留一个背影于她。但我始终没有这样做,斯卡蒂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错,因为天生的沉默寡言没有错……我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抚摸起她的长,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愿意将那份耐心给予她。
“我不会再让你走了。”不知过了许久,她才从我怀中吐出几个字符,斯卡蒂的吐字很慢,但这样却显得她的语气更坚定。
“你连我走的理由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次我不能放手。你到底想去干嘛,博士?”
“我想离开这里,能放手吗?”语气中的陌生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不禁开始怀疑,这冷淡的声音真的是从自己喉中出的吗?与先前轻柔的抚摸格格不入,而斯卡蒂明显也被这冷淡震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栋高楼的灯火依旧,金碧辉煌,在寂静的夜中大放异彩。那是最好的地点,却因为自己的犹豫付之一炬。
“不行…跟我回罗德岛,我一定要带你回去。我答应你,以后不会有任何令你讨厌的事生了,博士。”
听着斯卡蒂如小孩子拉钩上吊般的承诺,我又想起了那日史尔特尔的话语,回忆起了更以前的悲惨,那录像带中的悲惨。
我的思绪涌动,此时正是夏季,但却没有闷热。夏季……有我讨厌的冰激凌,有燥热,有从不间断的蝉鸣声。
我想到了以前那个“他”的死亡。
如今的处境已是进退两难,我不想再回去了,也不想再接触任何人了,但现实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只能自己捏造出一个虚假的选项,供自己选择。
在思绪飞舞间,我不间歇的寻找着破局之术。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是的……
几乎是顿开茅塞,一个奇特的想法塞满了我的脑袋,那是两全其美的方法,这世上最天衣无缝的计划。刹那间,从头到尾的策划便被我勾勒在脑中,我看到了自己走向未来的道路!
但随之而来的愧疚与恐惧又覆盖了我:如果这样做了,自己岂不是退回了原地?如果我这样说了,斯卡蒂又是否会同意?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目的一直在改变,却又没变。一开始,我想离开,到最后,我仍想离开,但前者是从一个现实中逃往另一个现实,而后者却是从现实中走进逃避。这样想来,两者也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过程点不同,结局都是一样的:都是以博士的死亡收尾。
蝉鸣,死亡。是的,那蝉脱壳,是最伟大的举动。
“斯卡蒂……”
我凑近她的头,在她耳边轻语着,似是恳求,似是遗嘱。那是我最后的方法了,我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对她说道。
而斯卡蒂的瞳孔逐渐放大,直至最后满眼的不可思议。
“就是这样,斯卡蒂。”
“不不不,这种事情……”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了。”
斯卡蒂的神色在夜色下显得更加明显,她从惊慌中转换过来,眼眸中带着犹豫与不舍的色彩。我感觉自己的行为与那位“博士”并无什么区别,可能唯一不同的点就是心中目的的不同。同样是逼着人做出选择,他是无情的裁决者,而我是耐心的逼迫者,逼迫着他人成为刽子手。
“不要……博士……为什么事情一定要展成这样?”
“从一开始,“我”就把自己的退路锁死了,我也是。”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低声的询问,声音马上消散在了空中。
斯卡蒂在等待着,我也在等待着,她在等待着我的回答,而我在等待着那永远找不出答案的谜团解开……